❉巨巨米奈❉

《二》

 *多謝親的提醒OTL現在補回第二篇。

　　其實當時剎那的腦袋已經一片空白，所以剎那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最後會追上去要跟洛克昂一起去旅行。待他冷靜過來時，他已經跟洛克昂在出發去另一個城市。他問過自己很多次，為什麼要跟他走？明明他是個陌生人，只是相處了一個星期甚至他真正的底蘊也未摸得清；明明他喜歡獨自一個人；明明他覺得洛克昂這個男人十分纏擾……不合理的東西一大堆一大堆的，所以剎那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跟他走。

　　「哎呀。」像是替剎那配音，在小球掉在剎那的頭頂上時，洛克昂輕聲道。

　　回過神來，剎那接住了掉在頭上的小球。在自己想摸摸頭頂時，洛克昂的大手已經早他一步，揉著剎那腦袋的力度很溫柔，就像溺寵著孩子的爸爸一樣。「在想什麼？最近你都心不在焉。」

　　跟洛克昂出發以後都有兩個星期了。每晚剎那都會跟洛克昂學習魔術與雜技。剎那雖然只是懂得一些簡單的技巧，不過也能幫洛克昂一起演出，或者做一些簡單的雙人技。不過他們的演出頻密了，因為兩個人生活的費用只以賣藝來維持還似乎顯得有點勉強。比如說這星期賺來的錢根本不夠兩人溫飽。要不是剎那原本還有些積蓄，不要說溫飽，就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只要一想到這兒，剎那就不禁覺得自己做錯了決定。

　　「放心啦，你現在只是個新手。我相信以你資質一定很快便可以做更精彩表演。到時候我們可以做出更多、更好的表演，自然就會有好一點的收入。」

　　剎那驚訝的望著洛克昂。酒紅色的雙眸充滿著疑惑還有敵意。「怎麼你會知道？」

　　洛克昂苦笑了兩聲：「因為這星期的生意確實不大好，而且你都把感情放在臉上。所以說你也太好猜了吧？」

　　「太好猜？」剎那莫名其妙地有點不爽。以前只會有人說他太難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男人竟然說他太好猜？「……你腦袋是有問題吧？」

　　「你在吐我槽嗎？小鬼真是小鬼。」

　　「什……」幾乎想跳起來反駁的剎那，發覺自己真的說了些以前自己不會說話。對啊，他從來不會吐槽……因為都沒有人跟他像洛克昂跟自己那樣說話。「……才沒有。」

　　「其實你在心裡有承認吧。」

　　「沒有。」

　　「你有。」

　　「沒有。」

　　「你有。」

　　「沒——喂——」突然間洛克昂撲了上來，剎那只見洛克昂俊俏的臉孔在自己眼前突然放大，然後就被洛克昂壓在地上。洛克昂的臉很近，他每次的呼吸也讓剎那的心跳漏一拍，害剎那完全忘記了掙扎。「……太、太近了……」

　　「嘿，小鬼不可以說謊啊。」洛克昂反而把自己的臉更貼近剎那。剎那不知是因二人之間悶熱的空氣還是曖昧的氣息而臉紅，本來冰冷的手腳也怪異地發燙起來。「做錯事要認錯，嗯？」

　　洛克昂性感的唇幾乎貼在剎那的唇上，還滿有惡作劇味道的用氣音說話。剎那受不了的抿著嘴別過了頭，只是氣息轉移噴在剎那的頸窩之間。「別、別碰我！」以往這句話都是強勢而嚇人，可是在洛克昂的攻擊語氣軟化起來，猶如變成了情人間撒嬌的話語。

　　「認錯啊——」洛克昂把每個字也拉長來說。感官彷彿都聚集在洛克昂噴氣的地方和跟洛克昂有身體接觸的地方。明明現在是聖誕節，外面還下著大雪，是因為暖爐燒得太多柴了嗎？為什麼剎那會覺得那麼熱——

　　「我錯了你放開我！」抓著洛克昂的肩頭，剎那投降的大喊著。

　　「好了，遊戲玩完了。」洛克昂滿意地放開了剎那。

　　剎那未等過快的心跳平停下來，他怒瞪著男人，殺人的眼神讓男人打哈哈的道歉著。

　　他憑什麼打亂我的生活！剎那因為自己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就改變了自己的態度而大吃一驚。

　　為什麼會這樣？幾乎在他想到這個問題的同時，他知道了答案。就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害的。他感覺到自己把未曾表露於人前、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的一面，暴露於這個男人之前。

　　是因為自己相信這個人嗎？

　　可能他害怕改變吧，所以他因為改變了的自己而不知所措。剎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不過，最後他選擇遷怒於洛克昂。

　　他不可以再被洛克昂牽著鼻子走。

　　小貓這次真的生氣了。洛克昂頭痛地望著已經連續幾天沒跟他說過話的剎那。

　　其實一向剎那都不大說話，就算自己很努力地跟他找話題來聊他也只會一句兩句止。不過這幾天他真的很刻意要避開自己，只要自己一想開腔就會以強勁的眼神射向自己，雖然他一向不太怕剎那的眼神，只是他感覺到剎那這次炸了，所以他還只得乖乖聽話；自己一走近他便會立刻跑到老遠的，反抗自己的接觸的情況嚴重很多；也經常找藉口外出，總之就不要跟自己獨處。

　　「我們就此告別吧。」剎那甚至跟洛克昂要說掰掰。洛克昂終於發覺到事態嚴重。

　　是那一晚的事情令他氣炸了嗎？洛克昂不禁搔了搔頭。還是盡快找方法要哄回他。

　　今天是除夕夜。剎那在忙著收拾行李，趁洛克昂不在的時候。

　　自從那一晚後，剎那發覺自己留在洛克昂身邊將會很危險。他不知道洛克昂究竟能把自己改變到什麼地步。他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習慣了這個樣子，如果有什麼改變會令他沒有安全感。

　　洛克昂究竟有什麼能耐，竟然可以把自己改變。他不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他要離開，盡快離開。

　　不過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為什麼要走？」洛克昂回來一見到剎那背著行李要走時，便立刻顯得十分激動。他捉住了剎那的肩頭，一臉難以相信的問道。「我那晚的玩笑過火了，你不喜歡的話我道歉吧。」

　　「謝謝你的道歉。但我要走。」剎那想甩開洛克昂的手，可是洛克昂把剎那抓得好緊，剎那完全沒有掙扎的餘地。

　　「我不會讓你走。」洛克昂的眼神和語氣都堅定得有點嚇人，但剎那不會因此就放棄。

　　「為什麼你那麼堅持要我留下？」

　　突然洛克昂很明顯地猶豫了一會，捉住剎那的力度也小了。剎那有點奇怪他的反應，但他沒放過這機會，就趁洛克昂猶豫的一剎甩開了他，衝出門去。

　　「剎那，不要走！」洛克昂同樣衝出了門，趕忙捉住了剎那的手。「我、我只是不想沒了一個資質那麼好的徒弟！」

　　「胡扯！你當我三歲小孩嗎？」剎那認為洛克昂到了現在還在戲弄自己，也認為剛才洛克昂認真的臉容也只是一場戲，剎那就不禁更惱怒了。「你放開！不要碰我！」剎那扯回自己的手，可是他的力氣完全比不上洛克昂。

　　「沒有，我認真的！」洛克昂死命抓著剎那的手，二人就這樣在街上、在路人的目光下拉拉扯扯。「那為什麼你要走？」

　　這回輪到剎那猶豫，不過他繼續掙扎著：「因為我不喜歡你那麼輕佻。我最討厭這樣的人！」

　　「你說謊。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說謊。」洛克昂再次露出了堅定的眼神，剎那立時心虛，不敢對上洛克昂的雙眼。「你不是說謊的話，為什麼你不望著我？」

　　「我沒有說謊！」真的沒有說謊，他真的好討厭這樣的人，因為他改變了自己，把自己的一切都打亂！可惡，為什麼會那麼心虛？能夠理直氣壯的跟他說的話，洛克昂也不會再說什麼而讓他走吧？為什麼會那麼心虛？「……真的沒有。」

　　「那為什麼你不望著我？你告訴我。」洛克昂低著頭，刻意對上剎那在猶豫的雙眼。

　　「……我沒有說謊……」

　　「那你告訴我吧！」

　　「我怎知道？還不是你害的？」剎那像火山爆發般歇斯底里地扯住洛克昂的衣領。「我最討厭就是有人問東問西的要知道我的東西，我最討厭就是有人由早到晚都要纏著我，我最討厭就是有人害人不知不覺間放下戒心，然後入侵別人的心！我還有很多很多討厭的東西而你卻擁有全部我討厭的東西！」

　　「……剎那……」

　　二人之間突然死寂下來。四周的人匆匆走過，卻也忍不住瞄了瞄兩人。

　　剎那把因乾燥而發紅的臉埋在那條圍巾之中，呵出白色的暖氣。一口氣的吼了出來，原來還冷得發抖的身子熱得冒了一身汗，也因怒氣而繼續發抖。

　　「……我想接觸你，是因為我當是你我的……朋友。」良久，洛克昂猶豫地開腔，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

　　「知道得太多的人會受傷，被知道得太多的人也會受傷，……看你這個樣子一定不會明白……」放開了洛克昂，剎那低喃著。腦海裡不禁浮起一段段過去痛苦的回憶，就不會自嘲苦笑。

　　「我不會明白什麼？」

　　只見洛克昂那副疑惑的樣子，剎那只覺得更火大。理智已經被折磨成無物，什麼話都不經大腦的衝出口去：「就是不會明白究竟被自己信賴的人所傷害的感受！」

　　不過，當事人很快便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又暴露了自己真正的感受。剎那頓時閉住了口，明明是沒問題，可是剎那覺得自己彷彿鑄下了什麼大錯般內疚。

　　「你覺得我不值得信賴嗎？」

　　「沒有人值得我信賴。」

　　「為什麼？」

　　「因為我活了那麼久每個人都不值得我信賴。」剎那幽幽地說。「世界上沒有東西感抓得住。當你以為自己終於抓住了什麼後，可是它又會突然消失，害你摔一跤……」

　　洛克昂突然捉住了剎那的手，然後把它放在自己的心臟上。「留在我身邊，不要走。」

　　剎那不明白洛克昂的用意，只是手心下傳來了強而有力的心跳，有節奏的、鮮明的，彷彿連剎那的心跳也一起帶著動。剎那困窘的縮回自己的手。「我會走。」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洛克昂再次抓住了剎那的手，有點過大的力度似乎要告訴剎那不要逃避自己。

　　「我、我不用你證明。」剎那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洛克昂捉得好緊，甚至讓自己有點發痛。

　　「那你不要走。」

　　二人的臉突然離得很近，在剎那抬起頭的一剎，他不小心對上了洛克昂的雙眼。

　　就在那雙碧綠的眼眸映入剎那的眼時，突然間他覺得洛克昂的雙眼好害怕。

　　雙眼裡盡是堅定的意志，彷彿如強大的力量入侵了剎那的心，明明自己才是理直氣壯那一個現在變成了心虛得低著頭的人。他忍不住全身的顫慄，雙腳開始發軟。

　　心裡突然萌生了想信任眼前的人的念頭。明明以前就已經吃了那麼多苦，他竟然還想要相信人。

　　「你可以怎證明給我看？」已經被奪去所有反抗的能力，剎那無力地問道。

　　唯一的理智還想叫主人掙扎。他告訴自己，也許洛克昂的答案會讓自己醒過來，或者更能死心塌地地相信他——

　　「給你。」洛克昂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柄小刀，把它放在剎那的手中。剎那疑惑地把小刀從刀鞘中拔了出來，見到了刻在刀面的字：『Setsuna』。

　　「這是？」

　　「聖誕禮物。」剎那還想冷笑幹嗎聖誕禮物會是一把刀時，洛克昂就已經繼續解釋：「當我真的背叛了你，你就殺了我吧。」

　　剎那終於忍不住冷笑出來：「殺了你？開玩笑——」

　　「我認真的。因為我說過我不會背叛你。如果我食言的話，那我枉為人了。」

　　「神經病。」剎那把刀塞在洛克昂手中，只是洛克昂又把它再次塞到剎那手中。

　　「我視你與我之間的感情，比我的生命更重要。這樣你能相信我吧？要不然，現在就插一刀試試看？」洛克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後扯開了衣領在冰冷的空氣下暴露出小麥色的胸口。他讓剎那握住了小刀，發出寒光的刀鋒刺在胸口上，剎那把胸口上那絲鮮紅映入了因驚訝而睜大的眼睛。剎那感覺到洛克昂還想把刀刺得更入。

　　剎那慌忙把刀拿開，洛克昂也輕輕地放手了。「……現在可是在街上，混帳。」剎那把刀收進口袋中，刀尖上還沾有一點難以察覺的血跡，然後轉身走進了屋子去。「你不要忘記你對我說過的話。我可真的會殺人。」

　　「不可能會忘記。」洛克昂終於也再次露出笑容，跟在剎那後面。「剎那，聖誕快樂。以後多多指教。」

　　「……嗯。」剎那鬆了口氣。有點慶幸洛克昂回復過來。剛才的洛克昂真的……似乎可靠得讓剎那害怕起來。

　　這個聖誕，似乎有什麼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