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巨米奈❉

《五》








　　在那個克勞德昏迷的晚上，紮克斯作了一個夢。





　　夢中的自己還是個大約五歲的小孩。他在一個看不到盡頭的花園裡奔跑著。他好像在找著什麼，但紮克斯並不知道。

　　花園裡沒有人，只有不同種類與顏色的花朵，還有昆蟲和鳥兒。照道理他應該聽到不同的鳥鳴和聞到花香，但他卻什麼都感覺不到。

　　然後，他見到了一個比他還要小的人影。紮克斯好奇的湊前，但那個人影卻比他要早一步便慌張溜掉。

　　不過紮克斯很自動往一個方向跑，像是早就預料到小人影會逃跑。最後，當紮克斯繞了一圈，在計算之內，那個人影跟自己遇上，還撲到自己懷中。

　　『你輸了！』紮克斯捉著那孩子瘦小的雙臂，高興的大喊著。

　　那個孩子見到跟他迎面相撞的紮克斯時，一下子煞不住便撞到紮克斯身上。由於被紮克斯捉住了，他怎樣都掙不開，只得驚訝的抬起了頭。

　　彷彿有一陣霧把小孩的樣子遮住，紮克斯見不到他的樣貌，但孩子的藍眼卻穿透了霧，直達紮克斯的眼前。然後，深深的刻印在紮克斯的腦中。

　　『這次終於到捉到你了。』紮克斯心裡有陣得意，然後他笑著道。『多虧你，我都把皇宮跑完了。』

　　孩子怯怯的退後了一步，然而他卻逞強似的冷哼一聲：『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你會來到這兒？』

　　『喔？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嗎？唔……我以為你想找我。』紮克斯裝作苦惱的道，但見到孩子有點害怕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嘻嘻笑了兩聲，然後把雙手交叉的放在腦袋後。『雖然……你每次都在我發現的時候就溜掉。』

　　孩子滾了滾眼珠，彷彿映出孩子純潔靈魂的眼睛是那麼的吸引紮克斯，即使他還是個小孩子。可能是被看穿了自己的心意，孩子心虛的低著頭。

　　『其實你可以出來的喔？為什麼每次都要躲在一邊？』見孩子放棄了掙扎，相信他不會再逃掉，紮克斯終於放開了孩子。

　　『……不行啦，父皇不讓我隨便出去……』在內心掙扎了一番，孩子終於說出了真話。

　　『但你還不是跑了出來？』紮克斯歪了頭。

　　孩子的頭就更低了，而且耳根都紅得可愛，就像顆熟透的番茄。『……我……是想聽啦。但給父皇見到我，我真的會被人罵……』

　　『那麼你可以不用出去……或者叫我跟你說都可以。』

　　『但……我都不認識你。』

　　『呿，我們都玩了那麼久的躲貓貓，還不是朋友嗎？』

　　孩子怔了怔，當聽到『朋友』這個名詞時，他的身體都不自在的僵了起來，但臉上卻浮現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有點興奮、有點高興、也有點不安，是見到新鮮事物時的表情。嗯，終於都有點像個孩子了，不像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咦？

　　他對這個孩子有印象。

　　但……他可是沒有六年前的記憶喔？

　　那這個夢……應該說這段記憶，是從何而來？








　　紮克斯不知睡了多久……總之就是醒了過來。

　　房間裡還是開著燈。因為是地底，所以即使在白天，什麼陽光紮克斯也是看不到。房間裡沒有時鐘，紮克斯因此並不知道現在的時間。紮克斯有種感覺，待在這兒的話會荒廢很多時間。

　　他睡了多久？紮克斯抓了抓頭，發現自己正伏在床上……而床上的人已經醒了。

　　床上的人正在看書。當紮克斯起來時，他才從書裡移開了視線。

　　「醒了？」紮克斯尷尬的苦笑了一下，雖然是有察覺到遲起床的人負責說這句話是有點奇怪。

　　「嗯。」克勞德點了點頭。

　　簡單的對話完結，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死寂。見克勞德似乎不多願意說話，於是紮克斯便打量著克勞德的情況來轉移視線。

　　克勞德的臉色有點蒼白，但睡了一晚精神尚算不錯，雖然看起來還是有點累。

　　他醒了多久？紮克斯疑惑著。本來昨晚回來後紮克斯一直都照顧著因身體力量失衡而感到不適的克勞德，但當克勞德回復過來後，紮克斯也乾脆在克勞德床邊睡了。

　　自己應該是先醒來的那一個，才可以照顧克勞德的嘛……紮克斯忍不住暗怪自己失責。

　　「吃了早餐沒？」

　　「沒。」

　　「那我去拿給你吃。」

　　紮克斯走了出房間，打算拿早餐的時候也順便拿了洗臉盆可以給克勞德和自己梳洗。

　　當他離開房間時，紮克斯並沒留意到克勞德有點黯然的神色。







　　「很累嗎？待會再睡一會吧。」

　　「不了，不想睡。」

　　二人在吃早餐時的對話，大概都是類似的內容，就是紮克斯關心著，然後克勞德簡單回應，聽起來十分乏味。

　　自從之前因自己的血跟克勞德吵過架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更差劣。他們現在能安然的坐在一起還能有對話，雖然是悲哀點，但應該說已經算是有改善了。

　　紮克斯很討厭這種氣氛。除了是因為紮克斯很愛說話外，他不喜歡他跟克勞德因為吸血鬼的關係而關係變差。

　　雖然這樣的情況紮克斯也遇過不少，每次都讓紮克斯很傷心，但就如之前所說，紮克斯意外地很喜歡克勞德，他更不想因為這些由不到自己控制的東西而阻礙到他們。因此這次，紮克斯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覺得難過。

　　紮克斯並不覺得吸血鬼是一個大問題。難道人的感情與關係都比不上血嗎？

　　雖然克勞德真的很討厭自己……打從一開始，紮克斯就這樣感覺到。哈，那他們關係差，根本跟他們的血無關吧？

　　「你不想問嗎？」

　　「嗯？」

　　克勞德突然開腔，讓紮克斯頓時回神過來。

　　「我為什麼……是那種東西，類似的問題。」克勞德刻意避過那個字詞，像是很不願意提起……其實真的是很不願意吧。那為什麼他還要主動提起？

　　「克勞德不願意說的話，我也不想逼你……應該說，我又不是你什麼人，自然也不可能打聽你的私事嘛。」紮克斯聳了聳肩，當他見到克勞德眼中的不悅與痛苦加深時，他連忙補充：「我覺得這些事並不重要，最重要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我們應該是去改變我們能控制的東西。」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克勞德的聲音得冰冷，讓紮克斯的心涼了一截。「既然我也不是你什麼人，為什麼昨晚要來救我？可憐我嗎？」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可憐你？」紮克斯皺起了眉頭。每當聽到克勞德語中的諷刺，紮克斯都很想不斷的反駁。「……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感覺。雖然你總是把自己封閉起來，讓人完全接觸不到你，但我就是有『不能放任你不管』的想法。」

　　克勞德微微睜大了眼，讓紮克斯想起了夢中的那雙藍眼。

　　「嗯，就是這種感覺吧……」其實紮克斯也不肯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情，但當說出口後，他也像是確定了什麼。

　　「……你以為你是褓姆啊？」克勞德態度有點不爽的道，然而卻少了一份不悅，令紮克斯輕鬆了點。

　　「如果是克勞德的話，照顧你一輩子又如何？」紮克斯笑了笑。當他見到克勞德連耳根都紅透、然後彆扭的別過了頭時，他就笑得更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