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就要抱你(上)* 於15.05.09 稍作修改
*以漫畫的結局作背景
最近他有點心緒不寧。
「今天的政宗大人好像很煩躁?」
本來還在對著窗子沉思著的伊達政宗回過神來。自己的心情被看穿了讓伊達的自尊有點受損,不過他並無意跟問自己的人發脾氣。
「沒什麼,只是無聊事而已。」
「應該是無聊的事但又不得不理會吧?」
「……紅姬,有時我還真的很討厭如此敏感的妳。」被說中心事,伊達五官扭曲了一點,然後冷哼一聲道。
他身處的是奧州最有名的青樓。基本上,這是他唯一會去的娛樂地方。像他這樣的一國之主會去這些地方並不出奇,雖然有時有人會奇怪,明明應該有不少千金小姐會向他這樣身份的人投懷送抱,根本不需要去這些地方尋找風塵女子。
雖然他不算經常會去這些地方,但有時候需要應酬、或者發生了什麼好事、又或者發生了什麼壞事,有時候他便會這兒。而今天來的原因則是最後者。
「因為只是無聊事的話應該不會令到您煩躁到把我那班姊妹們嚇到哭了啊。」
「其實事情真是沒那麼嚴重,只是令我莫名其妙地心煩……」
一向伊達都很享受左擁右抱,所以每次來到他很常都會叫上數個姑娘來陪自己飲酒作樂。然而,偶爾當是因為他心情不好而來這兒時,就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不過,伊達明知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都會照來,因為這兒有一個女人唯獨不怕那樣的伊達,也有那樣的智慧去傾聽伊達的事情。
那就是被伊達稱為『紅姬』的女人。
「……唉,結果所有戰爭都平息了,現在就到我要煩那樣的無聊事情。都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把這事情看得那麼重。」
紅姬拿起了酒壺,微微從紅色絲綢和服下露出的纖細手指按著蓋子然後向前輕傾著壺子,隨著優雅的動作棕色的秀髮從肩頭上緩緩滑下。她的全身,細至她既長又彎的睫毛,都散發著所有女人所羨慕著的氣質,再加上她優雅的言行舉止和偶爾間流露出的智慧,完全難以想像她是出身於青樓的女人。
有時候伊達也會因為她的美貌而失神,再加上跟她相處的時間是如此能令他放鬆,所以他十分願意花上天文數字換取跟這個頭牌相處的一宵。不過,最近他竟然有更多時候是因為望見紅姬而聯想到另一個人而失神。
而且他其實有點猶豫該不該來見她,因為他正不想聯想起那個人。
酒壺被放下,只見紅姬輕抿著塗上可愛粉紅色的櫻桃小唇,微歪著頭等待伊達的下文。
「那班老頭子,逼我結婚。」
「政宗大人大概是討厭這種被人束縛的事情吧?」
「不……我並不是不想結婚,而是我結不了。」
「結不了?為什麼會結不了?」
「……哎,我在說什麼了?」思索了良久,伊達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明明只要我不肯結婚,誰逼我也沒用……」
「還是其實煩擾著政宗大人的是別的事情?」
「……我也沒想過自己會被那種事情所煩擾。」伊達視線偶爾移到紅姬身上,只是那個身影又不自覺地浮了上來,然後他低聲咒罵了一句「Shit」。「我正為一個人心煩,而我正為這份感情在懷疑。」
『為這份感情懷疑』,紅姬得知到深層的意思地點了點頭。「究竟是哪家的小姐,紅姬可以得知嗎?」
伊達咬了咬牙,隨手拿起了酒杯,把裡面的酒一飲而盡。好甜!是錯覺嗎?為什麼今天的酒好像特別甜,是老天要諷刺自己嗎?諷刺這個一想到甜食就會想起那個人的自己。
「要是我心煩的是『小姐』的話,告訴妳倒是無妨。」
這刻,就連一向以笑待人的紅姬也不禁以驚訝的神色代替臉上的微笑。
「喝——」
木刀在半空中舞動出,發出著狠勁的『霍霍』聲。汗水也隨著主人有力的動作而被揮到空中。揮了木刀一會,少年突然停下了動作。他把額頭上那紅色頭巾移回本來的位置,然後對著坐在一旁的男人喊道:「佐助,你陪我打一會好嗎?」
「主人,你也讓我休息一會嘛,畢竟我才剛工作完——」說畢,猿飛佐助伸了個懶腰。
真田幸村低著頭,緊握著木刀一言不語,最後他繼續揮動著木刀。
哎呀哎呀,果然有什麼事了。佐助抱著胸,一邊心想。
幸村的改變,佐助漸漸地察覺到了。
自從他們的主公武田信玄被刺殺後,幸村低沉了好一段時間。但在低沉過後,他終於發覺了自己真正的使命——並不只為了主公大人,還是為了甲斐的人民而戰。自此以後,本來一心只忠於主公大人的幸村重新發現了身邊的很多事情,甚至把自己的世界都擴大了。佐助對於醒覺了的幸村當然感到高興,不過幸村似乎察覺了什麼反而令他有點手忙腳亂。
佐助很清楚他察覺了什麼,不過卻不知他是什麼。究竟一向都單純少條筋的主人能不能弄清呢?佐助倒很有興趣知道。
幸村走到佐助旁邊,把木刀放下的同時自己也坐在佐助旁邊。「……佐助,我覺得自己最近好奇怪。」
哦,終於都說出口了。「嗯?」佐助裝作不知情地問。
「以前我有什麼不快,只要集中練習的話很快便可以忘記,除了之前……」
是指主公大人被刺殺之後吧?
「可是這陣子明明沒發生什麼事,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怎樣都提不起勁,而且無論我怎樣投入操練,自己都無法可以振作起來。」幸村的視線落在木刀上。「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在想著那個人。」
那個人嗎?佐助搔了搔頭。
「可能最近跟他打得太多吧,但我還是覺得自己一直想著他的事有點奇怪。」然後,幸村便轉向一直保持沉默的佐助:「我說,我是不是應該走過去再跟他打一場?也許我一直那麼記掛是因為自己又想跟這樣強的對手再打一場,可能要是我跟他打一場後我會回復正常吧……」
雖然幸村所朝著的方向有點錯了,不過佐助還是好笑地道:「那麼為什麼主人又不去?」
「我……我明明應該是想跟他打一場,可是我卻不想見他,因為最奇怪的是最近我一想到他就會有種羞恥的感覺,所以我才這陣子都沒找他……啊啊啊,身為一個大男人竟然會有這種感覺真是不知廉恥!」
望著幸村苦惱地亂抓著頭髮的樣子,佐助不禁覺得有點好笑。不過大概不再說什麼,可能他會繼續鑽牛角尖吧?佐助也希望他盡快可以找到答案——「主人只是想跟獨眼龍打一場吧?那就直接去不就好了嗎?會坐在這兒煩惱的真不像主人呢。」
「可是那不知廉恥——」
「為什麼打一場架會……不知廉恥?」
「我也不知道……總之我會在不該的時候覺得羞恥和心跳加速……還是我有病了?」
「別自己嚇自己了,主人。要去就去,你不是經常說婆婆媽媽不是好漢子嗎?」
「說的也是!」沉默了良久,幸村像開竅般大聲一吼,握緊雙拳猛然站了起來。「多謝你,佐助。我現在就立刻去跟政宗殿下打個痛快!」
這次一去,會是仍然那個呆樣子,還是——?
去到伊達府上時,天色已經入黑。
「政宗大人不在家,但大概快要回來的了。請等一下。」
結果幸村去到只見到小十郎在留守而已。幸村表示明白的回應了一聲,也十分熟悉地走進伊達府中。
由於二人經常就會跟對方大幹一場,結果他們就會輪流到對方的府上借宿,以便他們能好好休息,然後比試比試。所以幸村算是已經熟悉該怎樣走去客房裡。
自己已經算是這兒的一個熟客,而且幸村也不喜歡給人們添麻煩,所以盡管下人們總是搶著要替他弄好一切,但現在他很多事都會盡量自己搞定。於是他自己拿出了被鋪,隨意地攤在地板上,然後大字型攤在被上。結果身體一閒著,腦袋又自顧地想東想西。
為什麼自己最近會那麼心緒不寧呢?就連幸村也得不到答案。不過,幸村只知道只要打一場,特別是跟伊達一起的時候,什麼煩惱都會一下子被拋諸腦後。只是這一陣子自己經常都會想著伊達,而且甚至有點彆扭的感覺,想找他又不想找他……
這就是他之前跟佐助提及過的『不知廉恥』的感覺。
結果一攤在這就會浪費時間,幸村受不了地甩了甩頭,然後一個鯉魚翻身的坐了起來。最後,他決定了一邊練習一邊等伊達回來。
而這是幸村到達不久之前的事。
「今天被包場了?」伊達挑了挑眉毛,有點不耐煩地質問著老闆。
「伊達大人,真的很對不起……紅姬今天真的抽不了身……」老闆卑微地在伊達前面彎著身,擠出討好的笑容,只是他口中的話實在不討好就是了。
「Ah,是嗎?」伊達的一聲嘆息充滿著不悅,可以理解為什麼老闆的臉容頓時扭曲了。
「所、所以,伊達大人請您下次——」
「跟我叫紅姬出來,我要帶她去外面逛。」隨身就拿出了一疊紙幣,『啪』的一聲放在老闆的手上。語氣不容分說,而老闆見到手上的紙幣,只顧得來數紙幣,也趕忙把紅姬帶了出來。
「政宗大人打算帶紅姬去哪兒玩?」今天的紅姬跟之前的不同。可能是因為要出外吧,所以衣著也比較隨意,但仍然是一身惹人注目的紅色。雖然如此,但沒有顯得紅姬俗氣。這就是紅姬特別之處。
「妳好像有點興奮呢。」
「因為紅姬不是經常出外嘛。」紅姬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但同時又帶一點孩子氣的味道。「紅姬聽說附近有一些很好味的糰子,不知政宗大人有沒有興趣?」
本來還在笑著的伊達臉上的表情突然有點僵硬,只是在紅姬察覺以前他已經回復正常。「我說,我都沒聽過妳喜歡吃甜……」
「那兒糰子好像是鹹的啊?難道政宗大人比較喜歡吃甜的?」
「……Sorry,當我沒有說過吧。」
當幸村幾乎睡著的時候,伊達才回來。幸村也勉強從夢鄉之中再次跑回來。本來以為終於可以打一場時,伊達身後的紅色身影令幸村愣住了。
「……幸村,你來了啊。怎麼都不通知我一聲?」突然間,幸村很清楚地看見了伊達眼中的疑惑和困擾。立刻在他腦海裡閃過的想法就是:我阻住了他們嗎?
直覺告訴幸村,他們很匹配。
好奇怪,第一個閃過的念頭竟然是這樣的念頭。
「抱歉,伊達殿下,在下這樣的任意行為令您困擾了。」突然間心窩好痛,痛到令幸村以為自己得了病。「以後在下也不會再冒昧打擾的了。在下現在就會回去。」
突然間好心虛、突然間完全不敢望著伊達、突然間好想找洞鑽進去……心裡突如其來的感情變化令幸村不知所措之餘,也下意識地跟伊達保持一段距離,甚至對他用上良久都沒有用過的敬語。
「Wait,我什麼都沒說吧。」伊達有點驚慌地喊了一聲外國語言,然後有點尷尬地回復了冷靜的樣子。「現在是什麼時間啊,竟然說要回去,Are you joking?」
「但是……」幸村偷瞄了站在一邊的紅姬一眼,卻什麼也再說不出口。
紅姬留意到幸村的視線,然後笑了笑。「紅姬只是政宗大人來借宿一宵的客人而已。」
「你別以為我會這樣放過你。我也很想好好打一架了,幸村。抱歉今天我沒能好好招呼你,我答應你明天整天都跟你比武!」
「……好!」既然伊達也這樣說,感覺上自己再婆媽下去就真的會惹火伊達,也會不像自己了,於是幸村乾脆地答應。
伊達安心般笑了笑。「小十郎,幫紅姬準備客房。」
「抱歉,大部份客房在之前大雨時都水浸了,現在還有些地方沒修好。唯一的客房就是幸村大人那間……」
「紅姬小姐不是要跟……」
「你在說什麼,幸村?」伊達頓時皺起了眉,抱著胸像有所不滿的道。
「對不起!」幸村連忙道歉。「那不如紅姬小姐睡在下的客房吧?在下再找地方睡就可以……」
「政宗大人可以跟幸村大人一起睡的嘛。」
「What!」「什麼!」結果二人不若而同地大叫了出來。
其實身為客人的紅姬應該不可能說這樣的話,但只見紅姬臉上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沒理由要幸村大人睡走廊吧?而且兩位大人都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嗎?」
聽到『很好的朋友』時,兩人臉上竟然同時出現了微妙的表情變化。「好吧,政宗大人?」
面對著紅姬的笑容,伊達嘴角不禁抽嘴著。「妳這女人……」他初時低聲咒罵著,然後才嘆了口氣,道:「幸村,你就跟我睡吧。」
「這…這……」幸村立時什麼都說不出,臉上更燒得像蝦一樣紅。心裡竟然是既不想跟他睡,又想跟他睡!心臟快要壞掉了!
「別婆婆媽媽!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有什麼奇怪!」伊達的語氣也顯得有點急躁。他趕忙拉住了幸村的手,猛然把他拉往自己的房間。幸村半推半拒的,踉蹌地還是跟著伊達走掉。
十小郎為紅姬打點好一切後,只見她臉上還是別有深意的笑容。十小郎沉思半晌,也似乎知道了她的意思。
啊,究竟這是什麼一回事?
幸村把自己緊緊地用被子包裹著。明明現在快要入夏,幸村只覺無論身體還是臉孔都熱得要冒汗,可是他就死都不肯把臉露出來。
不對,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幸村慢慢地冷靜了自己,深呼吸,然後放開了被子。真是的,現在的自己根本是個笨蛋!不過,相信要是別人聽到他本人這樣的感想,一定會吐糟「你本來就是笨蛋」。
「幸村,睡了沒?」
「沒!——嗚!」聽到伊達的聲音,幸村連忙作出反應,結果卻咬到了舌頭。
「用不用那麼大聲……還有,怎麼了?」伊達轉了身過來,似乎他還是聽到了幸村盡力壓低的驚叫聲。
「……舌頭,被咬到。」在伊達的視線下,幸村還是老老實實說出來,糗到他恨不得立刻跑掉。
「……笨蛋,竟然會咬到舌頭。虧你說自己是武士。」
「……」本來想反駁的幸村,只覺這樣的事真的很遜,所以他還是乖乖沉默了。「伊達殿下?」見伊達從被窩裡站了起來,幸村疑惑地問。
「我去拿些草藥。咬破了舌頭很容易發炎的。」伊達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這樣一點小傷,才不用那麼操心!」
「咬到整個口都是血了。至少止一下血吧。」
經伊達一提,幸村才發覺自己一口都是血腥味。他不禁愣了愣,完全料不到自己不經意一咬竟然會咬得那麼深。
結果,伊達出外拿了熱茶和毛巾,還有一些草藥給幸村。幸村也只得無聲地用熱茶漱口、然後再含著苦澀的草藥止血。再加上傷口被刺激,神經傳來的痛和苦都令幸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過對於身經百戰的他來說這才不算得是什麼,不過這讓他想起了以前最怕喝藥的自己。
幸村正陷入回憶中,而在旁邊的人一直都沒作聲。在一直沉寂的氣氛之中,良久幸村才感覺到有點不妥。一抬頭,眼角餘光便見到了伊達連忙把視線移開。
他在望著自己?
「……嗚。」
「沒事了吧?」
「……麻煩伊達殿下。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話,伊達殿下其實可以由得在下。」幸村吐出了草藥,口裡殘留著難耐的苦澀。
「由得你流血不止然後死掉?」
「這樣的小傷在下才不會死。」
「即是我這碟糰子都可以省掉吧?」
只見伊達從身後拿出了什麼。幸村不禁暗暗罵自己失策,要不然專注在草藥的苦澀味,他那鼻子沒可能嗅不到糰子甜膩的味道。
「啊,糰子——在下可以吃嗎?」
「都拿到你面前,難道不是給你吃的嗎?」
雖然舌頭還有點痛,但見到了糰子,幸村還是立刻高高興興地狼吞虎嚥起來。
坦白說,就連小十郎也不會猜想到伊達會那麼細心去給幸村弄來一碟糰子。就連幸村其實也有點覺得戰場上十足大男人架子的伊達給自己拿糰子的情景有點違和感,不過他並沒有去深究。
「對了,伊達殿下,剛才您是為什麼要叫在下?」
「Ah?」這一下異國語言中帶有三分疑惑五分驚訝。「沒什麼……」結果最後還是被伊達含糊帶過。
伊達剛才過於豐富的表情還有點逃避的態度令幸村想起了紅姬的存在。他有點沮喪地垂下肩頭,連咀嚼的動作也放慢:「對不起,在下這次打擾真的太冒昧了……」
「你在沮喪什麼?」伊達皺起了眉,微微抬起了下巴。
「在下完全打亂了您的計劃吧?不論您跟紅姬小姐是怎樣……」幸村的後一句不禁收小了音量,下意識捏住了衣擺。
「我哪時有說過?」伊達用著似是不耐煩的態度說。
「……眼神啊,語氣啊……」猶如了一會,幸村還是說了。
「你還真是讓我氣炸了。」
「糰、子!」幸村一驚,只見剩下的糰子竟然被伊達搶先一步搶走了。
「我不能吃嗎?還有,我現在很氣憤。」伊達語氣比剛才還要平靜,只是他口上的力度卻很誇張地大。
究竟伊達因為什麼而生氣,幸村已經沒能再去猜想。
「……唉。」在伊達一聲嘆氣之後,二人在這個晚上都沒再有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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