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巨米奈❉

一人一鬼（02）

　　『再保護我的話，你真的會被人滅了啊。』

　　『那是因為他們都不了解您。』

　　政宗冷哼一聲，然後替收服了自己的陰陽師——真田幸村敷藥。『真不明白究竟誰是主人了……明明是主人竟然要喚人殿下還要用敬語。』

　　『請不要把在下當作主人。在下只是您一個中轉站……』幸村搖搖頭，就連被政宗敷藥都顯得有點不習慣——他本來甚至是堅持要服待政宗的那一個。

　　『……那你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收服我？』雖然自己對幸村的態度不是怎麼好，而且又蠻驕傲，絕對不是一個被收服的惡靈應有的態度，然而政宗是真的把幸村當成主人。但見幸村是這副樣子，政宗忍不住嘆了口氣。『盡是把麻煩惹上身。』

　　把政宗收服了已經有數年，這樣的對話政宗也不記得進行過多少次。由於政宗在很久以前已經被認定為帶來災害的禍鬼，所以見幸村把他帶回來時，所有人都幾乎陷入一片混亂之中，不難想像幸村當時是怎樣被人攻擊。直到現在，麻煩還是不斷自動上門。

　　『即使你是武田信玄的養子，現在都沒有人留面子給你。』

　　武田信玄是幸村所居住的村子的首領。雖說是村子，但規模之大基本上已經可以被稱為一個縣市。因此身為首領的信玄公其實蠻有勢力，而且還深得民心。

　　因此有不少人都很不屑信玄公在某一天帶來的來歷不明的孩子。

　　但因為信玄公的關係，一向都沒什麼人敢找碴。但自從信玄公死後，再加上幸村把惡靈帶回去，大家也自然沒有再忍耐的原因了。

　　『不、還有人對在下很好！』見到政宗臉露殺氣的樣子，幸村連忙道。

　　當然，以幸村一直保衛村子的功勞和他本來對人友善的性格，也有人擁護幸村。然而也只限一般的老百姓。幸村在府中的生活，可是一點都不容易。

　　『……不管你了。』明知只要不危害村子幸村就是個爛好人什麼都沒所謂，政宗一早就看不順眼。然而打從第一天他就知道幸村是個不解世俗眼光的傢伙，所以就算之後幸村怎樣當爛好人政宗也不感到驚訝。

　　但明明強到像隻鬼，卻有著不相符的天真性格。

　　所以那些人才會得尺進寸的欺負他，就像剛才又有驅魔師來要人。寧願自己被傷都不願出手，到最後政宗還是違抗了幸村的命令，出手趕退了那些人。

　　政宗明知這樣會害幸村的名聲再被損，但難道要他眼巴巴望著自己的主人被人打？

　　『政宗殿下，時間差不多了。』才剛包紮好，連衣服都沒穿好，幸村就立刻道。

　　『又來？』政宗明知這樣問是白問，但每次他總是脫口而出。

　　幸村點點頭。『這樣才可以盡快把您的污濁除掉。政宗殿下也可以快點升天喔。』

　　每隔幾天，幸村便會替政宗做出淨化，淨化政宗身上的不潔之物。但畢竟政宗是已經活了至少百多年的惡靈，再加上他殺生無數，以致每次幸村都要花很多力氣才能清掉一點的污氣。以現在的進度來看，可能要花十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才能清掉所有污氣。

　　而且每次做淨化，由於政宗的污氣很厲害，所以比一般的淨化都要傷元氣。只休息數天便再做淨化其實是很胡來的。不過，要是要幸村每天都做，要不是有政宗的阻止，他大概也會答應吧。

　　政宗曾經問過幸村為什麼他要那麼努力，明明都不關他的事。幸村就說因為他被政宗的光所吸引。

　　哈，明明我看見的只是一堆一塌糊塗的東西罷了。

　　一直想著，幸村早就替自己進行淨化，而且時間不長——因為一口氣快速地做會比較省力氣。雖說是省力氣，每次完成時幸村還是會睡死一個晚上。

　　就像現在，政宗抱住了軟垂在自己懷中的幸村。

　　沒有靈體的自己當然是觸不到幸村，所以抱著幸村也只是作個樣子，實際是用騷靈現象，自己也自然感受不到對方的體溫。

　　會做這樣沒意義的動作，也只怪自己該死的感情，經過那麼多年的封鎖後被這個人解凍了。

　　擁抱是有著親密關係的人才會做的事情。他們也算得上親密吧？或許這是政宗一廂情願的想法，但……

　　政宗無奈地勾起了笑容，低下頭，偷偷的在熟睡的幸村唇上落下一吻。

　　誰叫他被這朵出於淤泥而不染的紅蓮所吸引？

　　一向很討厭自己這個並沒有實體的靈體，現在反而有點慶幸對方感受不到自己的親吻。






　　除了淨化以外，幸村也會帶政宗出去一起幫忙，例如別的地方的淨化、甚至是除鬼，積功德也有助消去污氣。

　　雖然要政宗這隻惡靈去除鬼，聽起來蠻滑稽就是了。

　　因此即使人們都對政宗有點害怕，但經過幾年的努力（特別是幸村），人們總算都有個『那隻惡鬼應該都會幫人吧』的概念。要不然，政宗怎可能像現在大搖大擺的走出街、不用躲避著驅魔師的攻擊？

　　雖然，現在還有就是了。

　　『請、請幫我也謝謝那隻鬼吧。』

　　『什麼鬼，我也有名字的。』

　　現在也有些人會感謝政宗。不過多數都忘記政宗的名字，總是惹來政宗的抱怨，但一般平民，除非他們有超強靈力，要不然都不會聽到政宗的聲音和見到他的樣子。

　　所以幸村也只得聽著政宗的抱怨苦笑。

　　『不過、我見到幸村大人面色不是太好。』那人有點戰戰兢兢的道，但同時又臉露擔憂。『最近工作很忙嗎？』

　　『是嗎？』幸村下意識摸了摸面，然後又不為意的笑了笑。『在下沒事，休息一會就好。謝謝您的關心。』

　　其實政宗也有察覺到幸村的疲勞。這幾天確實工作量增加了，但又沒有把跟自己淨化的事放在一旁，出外『積功德』的事更不用說。

　　沒有累昏已經算很好。政宗冷哼一聲。

　　……回去還是把他打昏讓他好好睡一晚吧。





　　政宗不需要睡覺。應該說，生理上所有東西他都不需要，畢竟他沒有實體。所以每晚他都會陪伴熟睡的幸村，靜靜的望著窗外的月光。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幸村更多的表情。

　　他見過幸村發好夢傻笑的表情，也見過他夢見死去的信玄公而流淚的樣子，也見過他夢見村子被入侵時一臉驚恐的樣子。

　　當然也有夢見自己時的堅定……或者同情。

　　政宗最初是覺得很煩。雖然政宗有入侵別人夢的能力，但他對幸村的夢都沒興趣，他會知道幸村大約夢到的東西是因為幸村很常有夢囈。寧靜的夜晚，十個有六個都會被幸村的夢囈所破壞。

　　但之從跟他一起多了、心境變了、感情變了，他就很想多點聽到幸村的聲音。甚至聽到他呢喃著自己的名字，政宗有點優越感。

　　他猜著幸村夢中的自己……但還是堅持不入侵夢。

　　究竟是怎樣？他眼中的自己是怎樣？也許他是單純的同情著自己吧……政宗經常都會這樣給自己一個答案。

　　嗯，確實很有可能，特別以他的性格而言。



　　『政宗殿下！』

　　『！』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發現幸村發噩夢，直到幸村驚喊出聲，政宗才回過神來。

　　『政宗殿下、政宗殿下！』似乎還未清醒過來，幸村有點失焦的雙眼彷彿看穿了天花，望著很遙遠很遙遠的東西。然後雙手不斷在半空中抓住。

　　『我在這兒，幸村。』政宗想捉住幸村的手，但就是有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己並沒有實體。他愣了愣，然後有點痛心的用騷靈現象定住幸村的手，讓他知道自己在這兒。

　　『政宗殿下……』幸村再次喚了政宗，但他這次醒了過來，然後緩緩把滿是汗水的腦袋轉向政宗。『不要走。』

　　『我沒有走啊。』政宗笑了笑。雖然見到幸村的慘樣還笑出來顯得有點沒有良心，但政宗還是笑了。

　　『……嗯……』聽到政宗的回答，幸村再次安靜下來，然而他聲音還是透露著不安，就像小孩子般抓住了被單。『……不要消失。』

　　惡鬼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因為本來自己就是不該存在的東西。但是……

　　『嗯，我不會消失。』政宗把手輕輕放在幸村的額上。當然實際是沒有碰到他，中間更是隔著一層空氣。

　　他真的是如此希望，永遠陪著這個人。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可以的話……




　　幸村最近睡得很差。

　　本來以為是工作太多而神經緊張，政宗於是也給幸村準備了些安神茶。然而，這陣子工作都少了，可是幸村還是睡得不好，還有變得嚴重的情況。

　　政宗有點責怪自己，因為他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那個成為幸村倒下的原因。

　　『我不做！』政宗一把按著幸村在床上，毫不留情的力度讓幸村完全掙扎不了。『你已經這個樣子，還想淨化？』

　　『但、但……』幸村臉色已經很蒼白，也顯然比之前瘦了點，但他還是不死心。

　　『你知道遲點那一天快要來了嗎？』政宗的表情已經差到一個臉無表情的地步，幸村也真的有點被嚇倒。

　　幸村僵住了表情，然後搖搖頭。

　　『……你是不是陰陽師啊？』政宗無力的坐在地上，也放開了幸村。『連至陰的日子也感覺不到嗎？』

　　低頭沉思了一會，幸村恍然大悟的『喔』了一聲。政宗只得嘆氣搖頭。就是清楚自家主人偶爾會犯這些低級錯誤，他才那麼無力。

　　『因為在下最近都忙到沒時間占卜了嘛……』幸村一臉委屈的，但同時又抵不過政宗的視線，敗了一樣心虛地移開視線。

　　『在附近的日子替我淨化，你會死的喔？特別以你這種狀態。』

　　『才死不去……』

　　『還在死撐什麼啊？你這陣子都沒好好休息，看你那麼糟糕的樣子，可能被污氣所感染也不定。』政宗爬近了幸村。『給我看看你的靈力。』

　　幸村的身子震了震，惹來政宗不悅的瞇眼。『還是……你根本早就知道了？』

　　『……在下會替自己淨化。』看來幸村本來想撒謊，但還是敵不過政宗的壓迫，只得逼不得已的說。

　　『淨化個鬼！這種情況不休息、停止跟不潔之物接觸的話，我想你應該知道根本是很難好回來。』

　　混帳，這樣的情況，第一個要擺脫的就是自己。自己可是最大的不潔之物，但他還是每天——

　　只怪自己沒好好留意幸村的情況。畢竟以免引來靈體，幸村平常都會收藏靈力。自從第一次跟幸村見面的那一次戰鬥，政宗都沒再見過幸村釋放靈力了。

　　但這不是自己可以解釋錯誤的借口。

　　『在下真的沒事。』幸村輕輕搖頭。

　　『你不像沒事。在你還沒好好回復之前，我不會接近你十步以內的範圍。』政宗站了起來，準備走出房間。『請你也好好立好結界，以防有不潔之物進來。』

　　『不要！』幸村一個狼狽爬了起來，往政宗的衣擺抓了抓，當然是抓了空氣。慌張的幸村卻沒有想得太多，結果一個失去重心便倒在地上。

　　『！』沒想到幸村已經虛弱到這個地步，政宗的臉色就更差。這傢伙再不好好調理，可會死的呀？他是在玩命嗎？

　　『不要拋下在下一個……』幸村爬起了身子，一臉茫然的活像迷路的孩子。政宗甚至見到了幸村發抖的雙肩。

　　『……嘖。』政宗別過了頭，然後狠心走出了房間。

TBC.

該死，我進不了鮮網又開不了MSN。
我的網抽了吧，明明大家都進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