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波逐流(中下)









  之後,我就一直待在董事們給我安排的房間。我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又不敢在出面亂跑,所以只得在房間裡不斷無聊打滾。不過由於房間真是空蕩得可怕,讓我一直有著不好的預感……

  我在亂想什麼!全部都會很好!不准亂想!

  我激動的給自己摑了兩個耳光,然後躺在床上,拉上被子就想倒頭大睡。唉,還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學長。

  當我正催眠要自己快點入睡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低聲的咆哮,不過由於聲音太低,所以我決定把它當成幻聽。

  哈哈,你嚇不到我,你是嚇不到我的。這些都只是我的幻覺,這裡怎可能又有什麼怪東西?……無殿沒有怪東西才是奇怪吧!

  我用被子塞著自己的耳朵,因為聲音似乎有越變越大的跡象,就連地板也跟著一起震動。不過聲音還是很低,而且每一下的聲音都很長,讓我耳朵裡有點脹痛的感覺。

  我抖了抖身子,只得把米納斯拍了出來,以備不時之需。媽媽,我又想哭了,為什麼我就是那麼帶衰!該死的我想中頭獎時又不會真的中頭獎!

  震動越來越大,突然間吼聲變得很大,大到幾乎貫穿我耳膜。我嚇了一跳,一個翻身不小心滾到地上,還要是頭先著地。

  靠!我不是說這種『中頭獎』!

  忍住因痛楚帶來的淚水,我一邊揉著起了包的腦袋一邊慢慢爬起來。剛才的吼聲又變回低低的嗚咽聲,有點不太明顯。最後連地板也沒再震,一切回覆平靜。

  果然是我的幻覺……我無力的攀著床邊,連忙爬回床上就立刻再睡。睡著的話就會什麼都不知道啦!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自己睜開了眼。不過我還在半睡半醒的狀態,然後我迷迷糊糊的起了床。

  外面又有些謎樣的騷動,跟剛才睡時的情況一樣。但我因為還沒睡醒,所以一來不太感應到外面在發生什麼事,二來也沒什麼危機意識。然後我很活該的想要去洗手間。

  活該,真是超級活該。我如果乖乖的躺到床上繼續睡覺,我大概又會像睡前一樣平平安安的不用受驚嚇。但人就是犯賤到死的生物。

  完全忘記了扇董事的吩咐,一心想去洗手間的我走出了房間。

  錯了,正確點來說我是『想』走出房間,因為我沒有真正走出房間。

  「……」望著眼前的黃色球體,我還是處於呆呆的狀態。雖然說房間的冰冷應該令我有點清醒,但因為我實在太累,我還是該死的不太能完全醒過來。

  黃色球體轉了轉,還發出了噁心的水聲,然後球體中心的那個黑點對著了我。

  當時我只是想去洗手間,所以沒想太多,一腳踢在球體上想叫它滾蛋。但一踢就踢出禍來。

  『吼啊啊啊啊啊—————』

  一被踢,黃色球體立刻後退,還發出來慘烈的叫聲。由於我迷糊中完全不懂得控制力度,踢下去蠻大力,那東西應該還覺得很痛。站在房間裡的我只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在晃來晃出,可能是因為晚上無殿都關燈,黑暗之中我完全看不到它是什麼東西。

  球體跑了後我十分滿意的走出了房間,但只是行了幾步終於完全醒來,也發現自己幹了什麼。

  走了出房間,我也終於知道那個是什麼樣的東西。

  『吼啊啊啊啊啊—————』

  一尊有三層樓高、應該是如來佛祖的雕像,臉露憤怒的表情,露出口裡的尖牙,對著我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手上的米納斯不斷朝著如來佛祖射出子彈。子彈『砰砰砰』的射崩了佛祖,但佛祖只是一個踉蹌,那些瓦礫卻很快又自動滾到它身上,然後它又重組成一個完整的佛祖。不過趁它完成重組之前,我連忙拔腿就逃。

  媽媽啊啊啊——如來佛祖應該是要普渡眾生而不是追殺無辜吧?為什麼它現在會露出尖牙散發著殺氣的追在我後面?難道就連如來佛祖也討厭我帶衰?說起來,令我帶衰的是什麼神那些東西吧?那你不應該來砍我!

  殿裡多數就只是一條直路,更沒有什麼暗角位可以讓我躲進去逃過佛祖的攻擊。還好它不是跑得想像中那麼快,這是在猶如火星般的守世界中一件比較罕見但對我來說是十分幸運的事情。雖說是沒那麼快,但我還只能勉強不被它追上罷了,要知道不是那麼快但其實還是很快。

  加上望著它踩過的地板都變得稀巴爛,我就更不敢放慢腳步。

  學長你在哪兒啊!我、我打不了這東西啦!我這個蟻民怎可能打得贏如來佛祖?

  突然眼前出現了水珠,它們在前面打了幾個轉,一個美麗的女性線條被勾了出來。『如果遇到這情況,應該要把它打爛後立刻用火燒到灰燼也不剩。』大概是見到我如此的糢樣忍受不了的米納斯自動的跑出來這樣建議。

  喂,米納斯,妳忘記了自己是個水性兵器嗎?我又只是個剛睡醒的普通人,怎可能會有帶爆符那些東西在身上?

  「我沒爆符在身上。妳有弄出什麼火的辦法嗎?」一邊奔跑著,我吃吃的問著。

  『……我是水屬性的。』米納斯有點像不屑我的白痴問題一樣的皺起了眉。

  好吧,原來妳是在說廢話!我真的好想哭——等等,我好像想到辦法。「米納斯,妳說是不是把它弄到連灰燼也不行就可以?」

  『照道理這樣是沒錯,因為這樣的話它就沒辦法再生了。』米納斯點點頭。

  「那、用妳的王水泡泡不就可以了嗎?」印象中,王水泡泡應該已經是能最完全消滅渣滓的攻擊方法了……不行的話,就只得聽天由命了。

  『好的。』聽命之後,米納斯便再次化為水珠回到槍之中。

  本來我想停下腳步對它攻擊,只是一想到只要稍稍慢下來就會被轟掉,於是我選擇一邊跑一邊向後面不斷開槍。由於沒什麼時間給它充氣,所以全部的泡泡都比較少,但是我發了很多出來,瞬間身後就出現了一片王水泡海。

  『嘶————』像是鐵板燒的聲音此起彼落,身後的腳步聲與震動也停止了。於是我停下了幾乎要斷的雙腳,只見佛祖果然被困在王水泡海裡走不出來,眨眼間它已經被腐蝕到什麼都不剩下來,快到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王水泡泡也所剩無幾,只是有些地方也給王水泡泡腐蝕掉……糟糕,我可是沒錢賠的啊?

  當我還在想著要不要逃走以免負上巨債時,突然有人在後面叫我,害我嚇了一跳:「褚!」

  我轉身,見到來者後才放鬆的呼了口氣。「學、學長,怎麼你在這兒?」」

  學長走近了我,只見到學長臉上似乎不太像平時般冷靜,束起的頭髮十分凌亂。瞥了瞥我身後那片爛攤子,現在已經回復冷漠的學長才道:「沒什麼……聽到有騷動,所以走出來看看。」

  不過,這下我才見到學長身上的不對勁。「你、學長,你身上……你受傷了?」

  學長還是穿著原來的衣服,只是上面出現了很多有大有小的割口,隱藏見到衣服下的傷口,有些還在流血,有些早就乾掉。血也把整件衣服染紅,褲腳更是變得稀巴爛,腳上的情況也不需要多說了。

  學長冷嘖了一聲,才重新把頭髮束一次。「不礙事。」

  當我還想再問發生什麼事時,黑暗之中又出現了三個身影。「漾漾小朋友,你把我家的守衛也打得太過份了吧。」

  守衛?這是守衛?一臉驚慄的望著地上不堪入目的慘況,我努力忍住想哭的衝動。哪有守衛會擾人清夢、追著手無寸鐵的可憐小朋友玩追逐……是追殺遊戲才對!

  扇董事妳可不可以不要把妳的東西放出來亂跑?或者乾脆什麼都不要捉回來這樣就更好!

  「雖然幻武好像有給提示,但總算是自己想出方法來解決問題,時間也比想像中短,勉強合格。」旁邊的扇董事還對著爛掉的地板像個怨婦般跪在地上哀哭時,鏡董事則說出讓我完全不明白現在的情況的話。

  「啊?」我歪著頭。鏡董事的樣子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把如來佛祖打壞一樣,還十分簡潔的把我的掙扎過程總結了,我就隱約感覺到有不妥。「您們……刻意安排它出來?」

  沒有人否認,我也乾脆把這都當成默認。當我還想問的時候,傘董事又瞪了我一眼,把我所有話都瞪掉後,他才轉向學長:「給我回去。」

  學長臉上一僵,難得對自家師父露出了一臉的不甘與不妥協。「請你解釋給我聽,究竟原因是什麼。要不然我不明白、也不會服氣。」

  傘董事不悅的挑起了眉,然後往學長那邊縮短了二人的距離,但學長倒是沒被傘董事的氣勢所嚇倒,堅定不移的站在原處。傘董事倒是沒再多說一句話,只是重覆剛才的話:「給我回去。」

  「那請告訴我原因。」一向對傘董事十分恭敬的學長,竟然明顯地對他露出了不耐的神色。他是……為了我的事情而反抗他師父?

  「你知道我做事從不是沒有原因。」

  「那就請你跟我說!」

  學長最後更是去到吼的地步。傘董事沉默了良晌,乾脆以行動代替語言——他彈了彈手指,學長腳下立刻浮現了一個發出金色光茫的移動陣。

  「師父!」學長臉上又驚又怒,二話不說就立刻避開了那個移動陣。然而移動陣卻彷彿知道學長會跳開般,一直追著學長在地板上遊走著。

  「你會強行突破我在房間設下的結界走出來,確實令我驚訝。」傘董事冷冷的望著被移動陣追逐著的學長,以接近不近人情的口吻道。「可是,你這樣做只會弄到全身是傷,根本毫無意思。」

  傷?即是說學長因為要弄破傘董事用來困著他的結界而受傷?即是學長想要找我才受傷?

  在傘董事說話之際,銀光在漆黑之中劃破了死寂的空氣,學長以銀槍一掃地板,移動陣頓時被劃了一道痕,然後在地板上消失。「我只是為了自己想得到的事情而努力。我以為師父會明白我。」

  學長為了我對抗著他一直尊敬的師父。他從頭到現在都是那麼努力……而我呢?我為什麼就只能躲在他身後受著保護?

  「你們不會有幸福。你們之間的感情深到可以直到生命完結嗎?你們不明白世界之大,才會被眼前所謂的感情矇騙。」傘董事再次彈出移動陣,然而這次移動陣則被學長以同樣的方法打散。不過這大概是傘董事分散學長注意力的方法,因為他在下一瞬間已經出現在學長的眼前。「這種遊戲該結束了。」

  大概受身上的傷所影響,學長的動作比平時要緩慢,因此完全避不了傘董事的下一個動作。他睜大了眼,望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傘董事高舉了手。

  「漾漾!」

  遠在學長察覺到傘董事的動作前,我的腳已經自動跑了出去,速度快到讓我驚訝原來人還真的有出乎以料之外的潛力。當我奔出去之後,我聽到扇董事有點驚慌的叫聲。

  『啪———!』

  因為在下一秒,隔在學長與傘董事之間的我被摑了一個耳光。







  說起來,我算是很少被人摑耳光。

  首先我老媽比較喜歡扭我耳朵多於摑我耳光,因為她說摑耳光是八婆才會做的事情。老爸不用說,他長年不在家,不要說摑我耳光,連聲音也不多聽到。至少我那魔女老姊,則是精神虐待派的人。學校的女生都很愛用摑耳光,但因為她們怕沾到我的倒楣都不敢碰我。

  印象中,最近一次摑我的人是在剛剛上了高二、跟五色雞頭一起碰到黑嚕嚕的哈維恩。

  上次他打到我五星直冒,連牙都掉出來,因此我有心理準備,這次會可能被打的時候就立刻痛到昏倒。

  不過這個心理準備是在我被打到後才有。

  『啪———!』的巨響如炸彈落下一樣的震撼耳膜,打到什麼眼水鼻水血水都飆出來。應該是太痛,因為我第一下被打到的時候竟然什麼感覺到沒有,呆了一會那陣灼熱的劇痛才襲擊我的神經線。

  靠,真的很痛。

  「褚!」見到我被打後,學長連忙接住了我。我有好一陣子都看不到眼前的東西,甚至學長的聲音也只是勉強聽到,因為耳朵響起了嗡嗡的聲音。不但是被打的那邊,彷彿我整張臉和整個腦袋也在發痛。

  口裡的血腥味更不用說,臉龐也是立刻腫了起來。

  暈眩感良久才過去,但臉上的痛楚還是那麼鮮明,讓我有種一個耳光也能令人毀容的錯覺。

  很難才穩住了身子,我給自己用了幾個治癒咒語——由於我被打到臉腫,我口齒不清的很艱難才能順利說出咒語,而且也沒完全的治好。怎麼被打一個耳光都能讓人用上那麼多個咒語?你是在耳光上有外加手腳來攻擊的吧?

  學長有話想說,傘董事也有話想說,然而在二人說話前我搶著說了出來:「傘董事,你憑什麼說我們不會有幸福?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們不是認真?」

  傘董事瞪著我,難得我竟然沒有覺得他很可怕,因為怒火在我胸口裡燃燒著,讓我能理直氣壯的站在他面前,給他罵個臭屁:「我不知道在於你的定義什麼叫『深的感情』,我更不知道你的幸福的定義,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不會幸福?」

  瞄了瞄在場的人,全部人都睜大了眼——難得連傘董事也露出驚訝的神色。

  我一向都不敢作聲,永遠都只會躲在人們身後,因為我很怕受傷。不但在守世界,就算在原世界,我寧願默默的躲在一角也不願出來爭取自己的東西。因此大家才會看中這一點來欺負我、拿我當笑點來玩。要不是入了學院,也許我這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然後眼巴巴的望著很多很多東西在自己的指間流走。

  不過現在不同了。

  我入了學院,遇上不同的人。他們令我學懂很多東西,也令我明白到我不能一直的沉默下去。即使我還是很害怕會不知不覺被種在哪兒、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怎樣逃命,但我想一直逃避的生活始終要結束、然後我還是要學會站出來。

  身邊永遠都有很多人保護著我、讓我不受傷害,特別是站在我身後的學長,更總是擅自為我安排了一切,讓我免去了很多危險。他一直都為了我擋了很多風浪,而我覺得這次也該輪到我跟他一起面對,因為我不能總是那個被保護的一方——

  我深吸一口氣,帶著堅定的想法再繼續道:「對啊,在很多人眼中應該也認為我們之間很痛苦,畢竟有很多人又反對,而且學長也只會巴我罵我還用腳踹我一點也不解溫柔——」

  說的時候,我身後氣溫急速下降——對不起,學長,我不是有意得罪你的!我一邊祈求媽祖保祐,一邊道:「——但至少我覺得能跟他一起已經是一種幸福。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又明白多少?不要自以為事的覺得我們會不會幸福、不要擅自插手我們的事情,這才不是你這種局外人的傢伙會知道的東西!我們的路才不是你們能安排到的東西!」

  最後,我咬牙切齒的為我偉大的言論作總結:「笨——蛋!」

  我人生之中都沒試過那麼激動的臭罵一個人,更不要說我眼前是一個危險指數爆燈的鬼中鬼。但我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理直氣壯的得罪他。

  有些事情、像是血統,都是我們沒辦法控制,所以我們不是應該更努力自己控制剩下我們能控制的東西嗎?為什麼你們總是喜歡把我這個權利都要剝奪?

  這次我要掙脫所有人的限制,我要控制回我們的命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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