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巨米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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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漾漾，你想幹什麼？」見那個青年完全失去意識，千冬歲雖然沒有解開隱形魔法，但總算可以安心飛近褚冥漾。見褚冥漾死命巴住青年，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千冬歲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我當然要救他！」哭喪著臉的褚冥漾連頭都不回一秒回道，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瞬間氣炸了千冬歲。

　　「你傻了嗎？我們可不會救人！」也不管自己會抓痛友人，千冬歲用力揪住褚冥漾的衣領，強行分開褚冥漾和青年。「由得他躺在這兒就好，反正有人見到就會送他去醫院！」

　　「都那麼晚了，哪裡還會有人經過？而且即使現在立刻送他去醫院都來不及了！他傷勢太重，現在不救他，他就會死掉！」褚冥漾猛然掙扎，努力想再次抱住躺在地上的青年。

　　「救什麼！你什麼時候聽過噬夢者救人？」無視褚冥漾的反抗，千冬歲反而把褚冥漾越拉越遠，一心把他帶離現場。

　　雖說噬夢者不會為人類帶來災難，但在任務期間出現什麼意外卻是無可避免。但為了減少對人間的影響，更為了避免讓人類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即使出了什麼岔子，他們都會逃之夭夭，由得人類收拾爛攤子，畢竟他們都能勉強被稱作惡魔，心腸當然是不說得上是好。

　　「我不管，快點放開我！」褚冥漾踢著腳、揮著手，雖然毫無力量的他跟能力中上的千冬歲在力量上差了一大截，可是他依然不放棄地嘗試掙開千冬歲的箝制。

　　終於受不了褚冥漾毫不間斷的大喊，千冬歲猛然扳過褚冥漾的身體，怒吼：「既然他已經失去知覺，你應該趁著這個機會逃走啊！」因怒氣而扭曲的臉孔不斷逼近褚冥漾。「兩年前他是心甘情願讓你把夢奪走，現在他只是個無關痛癢的人類，你沒有欠他任何東西！你到底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在氣勢的比賽上，褚冥漾永遠都是輸的那一方，還要輸得很慘烈——被這樣一吼，褚冥漾頓時慘兮兮地低下頭，不單是因為他不擅長裝胝作勢，更因為千冬歲說的實話刺痛了他。不要說對著人類，即使對著同類會不會伸出緩手也只會看心情而決定。

　　他知道自己很不正常，他真的知道……可是他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而且如果他是只會跟著正常的規則做事的人，他就不會餓了兩年都無動於衷。

　　「……對不起。」如果說能夠說服千冬歲的理由，是一個都沒有。直到現在都是他在任性……所以讓他再耍一次任性吧。

　　偷偷瞄了千冬歲一眼，才發現那雙冷靜的黑眸此時氣得紅筋暴現，甚至比平常都要濕潤。褚冥漾不敢去確認千冬歲有沒有哭，只能強忍著強烈愧疚帶來的窒息感，以氣音微弱地再次道：「對不起……」

　　千冬歲沒有回應。只是褚冥漾的一聲道歉，他已經明白褚冥漾的心意……這次褚冥漾真是堅決得很，沒有東西再可動搖褚冥漾的決心。

　　認清了事實，千冬歲終於無聲地放開了褚冥漾，按著手不讓它們因過於激動而發抖。千冬歲趁褚冥漾還沒抬起頭時轉身背著他，那背影看起來是多麼的絕望無助。

　　「……你打算怎麼救他？」帶點哽咽的沙啞嗓子低聲問道。

　　噬夢者有再生的能力，卻沒有替人治療的能力，而且他們又不懂治療魔法。如果想救回眼前的青年，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噬夢者的再生能力——亦即把這力量賜給噬夢者的力量核心轉移到他的身上。

　　但失去力量核心，對噬夢者來說就是失去生命。

　　所以千冬歲才會如此激動。

　　連串的沉默回應了千冬歲的問題。千冬歲這次反而沒感到太大驚訝，也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除了這個方法根本就再無他法……這問題真是多餘。

　　說什麼都沒用了。

　　「回答我，漾漾。」千冬歲茫然地微微抬起了頭，似乎在努力接受將會發生的事情。「你可以肯定自己不會後悔嗎？」

　　「肯定。」身後的人毫不猶豫地回答，這比任何所謂的理由都能堵住千冬歲的口。「我不會後悔。」

　　「……那就記得一定不要後悔。」雖然失去核心後就會灰飛煙滅，說什麼後悔不後悔還真的有點可笑。



　　千冬歲已經忘記了跟褚冥漾是怎樣認識，不過褚冥漾絕對是他少數的知己之一。

　　在噬夢者的世界裡，朋友比夢更難求，因為沒有人會稀罕別人對自己的了解和信任。千冬歲也不認為友情是有多重要的東西，但當他遇上褚冥漾後，他的想法便被徹底地改變了。

　　會主動幫助別人、有著單純善良的靈魂的噬夢者大概只有一千零一個，而那個就是褚冥漾。就是因為褚冥漾的存在，才有更多人學懂體諒和關懷，而千冬歲也因此才會有現在的一班知己。褚冥漾大概怎麼猜都猜不到，自己對千冬歲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不過一切都完結了。



　　千冬歲一直都沒有再次轉向褚冥漾，直到身後發出一陣強光，他依然背對著友人。

　　啊啊、喵喵他們一定會被氣個半死。

　　閉上受不了強光而流下液體的眼睛，千冬歲這麼想著。








　　好痛。

　　褚冥漾記得，當他把力量核心轉移給青年時，他只有這個感想。

　　褚冥漾努力忍耐著那種活像內臟被翻滾了好幾轉後被人強行扯出來的噁心感覺，把額頭抵著青年的額頭上。一團溫熱在身體裡肆竄奔騰，即使接收到主人的命令，依然不願乖乖離開主人。

　　快給我出去！褚冥漾在心裡面哀號。雖然他執意要救回少年，但如果這樣拖拉下去，他恐怕會是先倒下的一個。

　　不……他不可以倒下。他一定要救回青年！既然都抱住必死的決心，那他就更不可能害怕這些考驗！

　　體內的氣流漸漸地安份下來，有條理地聚集在一起，緩緩往上游走，最後在腦袋裡繞了一圈，跟主人道別後，便從額頭脫離。在略過的地方留下安撫褚冥漾的痛楚的溫暖，然後一點一點地帶走褚冥漾的意識。

　　映入他眼中的最後一幕，是自己的身體化為灰燼的一幕。這過程意外地沒帶給他一點的痛苦，他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恐懼，他只是覺得因為內心的解放而變得身輕如燕，單是這樣已經足以讓他高興得哭了起來。

　　他還是欠青年很多，但至少他有機會為自己贖罪了。

　　黑眸憂傷卻無憾地閉上，從過去中釋放出來的少年任由自己在永恆的黑暗中墮落。



　　照道理應該是這樣。

　　那到底眼前的俊俏臉孔是什麼一回事？

　　完全睡糊了的褚冥漾滿足地蹭了蹭自己身下那微涼的順滑觸感，把自己的臉埋在自己枕著的軟綿綿中，嗅了嗅那清淡的花香後，才好奇地盯著眼前幾乎貼在自己臉上的臉孔。熟睡中的人吐著平穩的氣息，噴得褚冥漾臉上又熱又癢。可是褚冥漾毫不介意，因為這張臉實在太好看，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張臉……

　　他認識這張臉呢……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這兒是哪裡？為什麼他會在這兒！

　　腦袋猛然從睡意中驚醒過來，下一秒褚冥漾就像彈塗魚般跳了起來，拚命地捂著嘴巴，甚至狠不得可以撕下自己的嘴巴，以免在肚子裡爆發的一連串慘叫會脫口而出並吵醒對方。

　　這、這實在太驚慄了傑克！連滾帶爬地從青年身邊逃開，卻不知道自己躺著的地方其實是從地面上高了出來，於是——

　　「砰碰！」

　　慘劇釀成。

　　背脊落地的劇痛可不是能以筆墨形容，見褚冥漾痛得臉上一青一白、表情猙獰地扭曲了好一段的時間就知道。被摔得連呼吸不太順暢，褚冥漾只能顫顫地一邊扶著腰一邊爬走，在地上蠕動了一會才有力氣站了起來。此時他已經伸手便能觸及離開地獄的門柄，可是他卻被夾在門縫間的紙條所吸引。

　　那不是普通的字條，而是十分受噬夢者歡迎的一種傳遞信息的工具——記憶字條。因為它能夠直接讀取噬夢者想傳達的想法或是記憶中的影像，只要指定的接收者觸碰到字條，他就可以直接讀取信息，十分方便。

　　看也不用看，褚冥漾就知道這是千冬歲給自己的字條。他苦笑了一下，把字條從門縫間抽了出來。

　　記憶瞬間在褚冥漾的腦海裡如劇場般上演。




　　背後的強光消失了，也代表一切的終結。

　　淚水失控地沿著臉頰流下，千冬歲止不住被失去摯友的悲痛所控制的眼淚。他還是不敢轉身，只怕當他親眼目睹褚冥漾的消失後，他會忍不住傷痛而放聲大哭。

　　漾漾……一閉上眼睛，眼前就閃過一幅又一幅跟褚冥漾相處的畫面，即使不是全然幸福快樂，卻全都是他最珍貴的回憶。但在將來，這些回憶就永遠成為過去……

　　「千冬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

　　一把溫和的男聲打斷了千冬歲的思緒。千冬歲一愣，仰首，只見一個人影騎著棕色飛狼背著月光從天而降。那隻以自己的紅眸高傲地掃過地上狼狽不堪的人類和噬夢者的棕色，告訴千冬歲這人的身份。

　　這飛狼的名字，叫拉可奧。他認識這飛狼的主人。

　　「阿利學長？」千冬歲睜大的雙眼一直跟著飛狼的身影移動，直至對方在地上的青年後面降落，視線都沒有移開，當然也因為他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瞄到地上的那堆灰燼。

　　死神跟噬夢者其實是由同一個惡魔的分支組成。他們在早期會一同接受教育，直到成年後才會被分派當死神或是噬夢者。不過大多數當上死神的，都是混血兒……人類混惡魔、或是天使混惡魔的都有，因為比起噬夢者，死神更需要跟不同的種族接觸，有著不同血統的他們在跟別的種族溝通時會比較方便。

　　死神的工作是引領死去的靈魂回歸它們該去的地方，和收集失去主人的力量核心。他們也會吃掉壞掉的靈魂和力量核心，是世界另一邊世界的清道夫。可能因為工作性質上的不同、或是血統上的不同，死神反而沒噬夢者那樣冷漠，有不少的死神都是和藹可親，就像眼前的席雷．阿斯利安。

　　千冬歲和褚冥漾他們，跟阿斯利安是同校生，不過阿斯利安比他們年長兩年。雖然他是個惡魔與人類的混血兒，但力量上卻不輸給任個一個真正的惡魔，現在甚至是高級死神，忙到沒時間回學校聚舊。

　　「為什麼阿利學長會在這兒？」此話一出，答案自己就在千冬歲的心底裡冒出，心臟又揪痛了一下。

　　「本來我是去這城市的東邊迎接一個快將離開人間的靈魂，不過這孩子卻擅自飛了過來，我唯有來看看這邊發生什麼事。」阿斯利安瞄了地上的灰燼和青年一眼，問道：「褚學弟呢？」

　　千冬歲垂下了眼簾。他想，阿斯利安大概都猜到事情的五、六分了，所以他把事情的全部都告訴阿斯利安。

　　阿斯利安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但很快便回復了平靜，一聲不作地把千冬歲的話聽完。直到千冬歲哽咽到不能再說下去時，阿斯利安終於開腔，道：「其實褚學弟還沒死。」

　　「……啊？」千冬歲眨了眨有點紅腫的眼睛，差點就想開口懷疑其實這是劣質的笑話，但想了想，阿斯利安不是會不經大腦地開玩笑的人。

　　「冷靜一點，來細心感受一下四周的氣息吧。」

　　有點疑惑，可是阿斯利安這樣說自有他的道理，於是千冬歲也乾脆地深呼吸了一下，讓平靜下來的心能感受四周，連一點絲微的波動都不放過。

　　「！」千冬歲抽了一口涼氣，對阿斯利安投以難以置信的眼神。「怎可能？漾漾、他的氣息還沒完全消失？」

　　雖然微弱，微弱到近乎消失，但就在不遠處，褚冥漾的氣息的確存在著。

　　「『噬夢者失去力量核心便會死』的說法不太對，因為正確一點來說核心的力量耗盡，噬夢者才會死去。其實連我們死神也是這樣啦。」阿斯利安苦笑，解釋道。「大家好像早在幾千年前已經錯誤理解死亡的原因……而且可能因為在大家眼中失去力量核心就等於失去一切力量，跟死沒分別吧，所以都沒有人來糾正大家。結果到了現在只剩下某些老手和高層知道這事實。」

　　褚冥漾的力量雖小，卻還沒耗盡，只是轉移到某人身上。

　　他還沒死。

　　「那、那……」千冬歲踉蹌地走近了褚冥漾的氣息，盯著傳出氣息的地方——亦即青年的身體。「即是說，只要漾漾從這傢伙身上拿回核心，就可以復活嗎？」

　　「理論上是沒錯。」阿斯利安點點頭。「我見他已經渡過危險期，只要好好養傷很快就可以康復，所以請他交出核心的話應該不成問題，不過前提是要他自願，也要由褚學弟親自接收，要不然他倆都會有性命危險。」

　　「嗯……」皺眉，如果褚冥漾不心軟確實是不會有問題，千冬歲心想。

　　「那樣吧，我用褚學弟的灰造一個人類的肉體給他，讓他可以待在人間一會兒。不過上頭不喜歡這些事情，所以你叫他盡快完成回去。」

　　「我知道了。」

　　望著阿斯利安一個彈指便把褚冥漾的灰一口氣收集起來，千冬歲嘆了口氣。

　　希望事情可以順利進行，不要又出什麼岔子才好……





　　　　　　　　　　　　　　　　　　　　　　　 　Dream Eater

　　　　　　　　　　　　　　　　　　　　　　　　　　噬夢者

　　　　　　　　　　　　　　　　　Second Dream, Well begun is half done.








TBC.

我衝啊啊啊啊——幹———(淦
真是隔天更了(淚目)
其實我是想日更的(ry
不過之後又有一個星期不在家，難吧（哭

上次第一集（？）公佈答案
abababababab，照道理應該順著下去會有C，但因為很久都沒出現所以是Long time no see(c).

大家猜到嗎哇哈哈哈哈哈——（幹

之後的標題都會是英文諺語。
這次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然後每次標題放的地方都不同，驚喜吧★（被打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