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 2-2

 

 


  抱著一開始不斷掙扎到現在還是哭哭啼啼的黑髮孩子和氣得一臉紅通的銀髮孩子,男子轉進了另一條後巷。這條小巷很窄,兩個人並肩前行都已經有點勉強,但卻不像平常的小巷般又濕又髒,雖然仍然是陰暗得令黑髮孩子心底發毛。

  男人走到後巷的一個突兀的凹位裡,因為空不了手,只好用腳踢了踢在凹位裡的一扇掛著一個寫著「無殿」的牌子的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比較難控制腳的力度,男人一踢竟然在門上踢出一個凹痕。

  這就是屬於火星人的力度嗎?褚冥漾心驚地想。

  「開門。」

  「哎,是傘喲?我來啦,不要對門那麼粗暴嘛。」一把嬌嗲得讓人雞皮疙瘩的女聲在門裡面應聲道。只聽見女聲一直喊著「來囉來囉」,來的腳步聲越來越大。女聲聽起來是那麼歡迎男人,對方開門的力度竟然是想把站在門前的男人直接擊倒般地大,讓人懷疑二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似乎對這些突襲十分習慣,男人無改臉色,只是以腳尖頂著門,不讓門對自己下手。受到阻力的門就在男人面前停了下來,雖然極力地想對抗這股阻力但男人遠遠處於上風。

  「開門。」無視裡面的人的惡作劇,男人平淡地重覆道。

  「好吧,我不玩了。你先開放啦,要不然我怎麼開門給你呢?」從聲音聽得到對方笑得正甜,還有滿滿的惡劣味道,讓人難以不懷疑她會不會有別的陰謀。

  不知道是相信女人,還是不害怕女人的惡作劇,男人倒是很乾脆地把腳縮回來。

  又是一個火星人……褚冥漾此時才發現自己被嚇得下意識地按著心窩。

  門終於被正常地打開,一個手上搖著扇子、像是炫耀般輕撥著自己的藍色長髮的女人對著他們笑瞇了眼,卻不難見到她眼裡那自信的精光。雖然是個成熟美女,但她的「熱情」真讓人吃不消。

  「小傢伙你來啦?」被銀髮孩子發放敵意的藍髮女人依然心情愉快地玩弄著自己的扇子,很可惜,銀髮孩子卻厭惡地甩了甩頭,乾脆請女人吃閉門羹。見銀髮孩子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女人只好把視線轉移到黑髮孩子身上。「喔,把朋友帶來了嗎?」

  黑髮孩子閃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想遠離不斷地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女人。這女人的眼神彷彿要把自己的一切看穿,更有點不懷好意。總覺得要是自己一個不小心沒留意,就會被這女人吃下一樣。

  比起家中的女人,這女人更像邪惡的魔女。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呢?竟然能讓小冰炎把你帶過來。」女人欺近了黑髮孩子,對方在眼前放大的雙眼更嚇得褚冥漾連忙轉了身子,把臉蛋埋在男人的脖子間。

  「老妖怪!別這麼噁心地喊我!」在黑髮孩子回話之前,銀髮孩子生氣地指著女人的鼻子搶著罵道。

  沒有生氣,反而裝可愛地嘟起了嘴,藍髮女人用她纖細的指頭彈了銀髮孩子的額頭一下,動作之快讓銀髮孩子還沒意識到要避開,額頭已經紅了一片。

  「你彈我!」意識到自己被彈後,銀髮孩子吃痛地捂著額頭,又驚又怒地怒吼。

  「我喜歡彈你就彈你。而且我又不是在跟你說話,竟然這樣罵我,真不可愛。」藍髮女人滿意地咯咯笑了,接著一把把還在拚命縮著的黑髮孩子扳了過來。也不管孩子心不甘情不願地揮開自己的手,女人捏著了孩子富有彈性的臉蛋又揉又搓。「你比他可愛多了。來,告訴姊姊你的名字。」

  「——嗚——嗚咪喲——唔啊——」不斷眨著眼睛,黑髮孩子被拉至變型的嘴發出模糊不清的奇怪聲音,兩隻小手抓住藍髮女人的兇器,又拍又扯的,對方卻沒有方過他的意思。

  藍髮女人挑起了秀眉,似乎對孩子的回應不多滿意。她還想更用力地扯開孩子的嘴巴時,男人乾咳了一聲,瞪了女人一眼。「妳把他弄痛了,叫他怎麼說。」

  「是嗎?但人家沒有用上太大力喔……」女人有點納悶地放開了孩子,痛得幾乎飆淚的孩子不斷揉著快要腫起來的臉蛋,像見到鬼般盯著女人。

  女人只是聳了聳肩,完全不在意黑髮孩子對自己的恐懼。「這樣就喊痛,你也太嫩,哼。」

  沒有理會女人,男人把懷中的孩子們都放在地上,然後把手搭在黑髮孩子的頭頂,蠻有安撫意味地揉了揉他的黑髮。

  頭上傳來了讓人安心的溫度,彷彿連臉上都沒那麼疼了。黑髮孩子有點靦腆地繼續撫著臉,想不到火星人竟然是如此溫柔……果然不是全部的火星人都是壞蛋吧?雖然那個姨姨很可怕……為什麼明明都是火星人,這個叔叔都那麼好人呢?

  完全不知道孩子往一個完全錯誤的方向考慮,只見他的眉頭終於鬆開了,男人於是問道:「那、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們嗎?

  黑髮孩子無戒心地抬起了臉,眨了眨水汪汪的黑眸,對低頭望著自己的男人露出了軟軟的笑容。

  「我、我叫褚冥漾……大家都喜歡叫我漾漾。」

  結果,黑髮孩子又被外表美豔實際卻很可怕的女人抱起來又蹭又親。







  在那扇門後面,是一間叫無殿的小店,但到底是賣什麼的小店,褚冥漾即使在長大之後回想起來都不大清楚。因為店裡擠滿了一個又一個的百子櫃,櫃裡的東西似乎就是小店所賣的貨物,但褚冥漾從來沒有機會打開櫃子看個究竟。

  而且他不敢去探究火星人們說的「喔我都忘記了裡面是什麼,可能有——或者——吧?」中被消音的到底是什麼。

  堆滿了百子櫃後,店內剩下的空間不算多,只放著一張棗紅色的沙發,和一張木製的暗棕色小茶几。沙發鬆軟而有彈性,茶几則光滑細膩,兩者均刻有精緻的波浪花紋,而支撐著它們的是被雕成正操控著風浪與水花的蛇身女性的腳架。

  值得一提的是茶几上的圖案。它們看似是一般的木紋,細心一點就會察覺到木紋若隱若現地併出一個又一個有意思的圖畫,組成了一個連貫的故事。褚冥漾大概看得懂圖畫的流程,卻不明白箇中意思,於是沒多久他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褚冥漾有禮地合起了雙腳,跟傘和冰炎一同坐在沙發上,壓迫感之大害褚冥漾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半晌,扇從另一個房間裡走了出來,手上端著兩杯橙汁和一些曲奇,手臂上則勾著一個藥箱。

  「漾漾小朋友,你來到我們無殿,是有什麼願望呢?我們收費可不便宜。」把褚冥漾驚恐的神情納入眼內,扇哼哼笑了兩聲,然後把手上的甜心放在小茶几上。「放心,茶點是免費的。而且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我就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瞄了扇一眼,又瞄了瞄旁邊的冰炎和傘,見他們都沒有特別奇怪的反應,褚冥漾才小聲對開始替自己上藥的扇道謝。

  「那漾漾來這是想幹什麼呢?」

  拿著一塊曲奇小口小口的啃著,微甜的味道放鬆了孩子的心情,但還是甩不去喉嚨被什麼堵住的感覺,怎麼都不能回復正常的聲音的孩子只能吞吞吐吐的回答:「我、那天出來玩,然後不記得路……」

  「他迷路了,不懂得回家。」也懶得等褚冥漾把全部的話說出,冰炎乾脆替他用兩句說話把所有事情概括了。「所以我帶他來,想看看師父或者鏡能不能帶他回家。」當中的請求對象很明顯地刻意忽視某人。

  「我猜,漾漾小朋友是沒問過家人,擅自離家出走吧。」雖然口上漫不經心地說是猜,但語氣卻是肯定的。見褚冥漾沒有否認,扇就像聽見好笑的事情一樣,竟然笑得連肩頭都發起抖來。「你也真有勇氣,你知道這邊有多危險嗎?你家人大概急死了吧。」

  是氣瘋才對……想像到家中的魔女們如何一邊發飆抓狂、不斷地叫罵「褚冥漾讓我們找到你就是你的世界末日!」類似的恐嚇說話,一邊把全個城市都幾乎反轉,褚冥漾頓時被打沉了。

  但到底有什麼好笑?望著扇笑得誇張的樣子,褚冥漾有種不祥的預感。

  「斗膽頂著這樣的一頭毛跑來跑去,還能手腳齊全地來到這兒,回家後快叫你家人去拜拜神明。啊、或者可能你家人幫你擋了災也說不定呢。」扇不改她嗲聲嗲氣的嗓子,話中的內容卻毒舌無比,也不管對方只是個小孩子,害褚冥漾臉上一青一白的。「看你這樣子,你家人一定是什麼都沒告訴你吧?」

  「什麼都……沒告訴我?」褚冥漾沒能理解到扇話中過於複雜的意思,只能呆濟地重覆著扇的話,但那露骨的指責意味讓褚冥漾的心窩開始隱隱作痛。

  「真是一朵在溫室長大的小花呢。」扇皮笑肉不笑地勾起了嘴角,視線冰冷得彷彿要把褚冥漾全身的血液都給凝結。「就算惹了麻煩都不用自己解決,那麼依賴人的小孩子可會讓人厭惡啊?」

  讓人厭惡?就像冰炎那樣嗎?

  褚冥漾只覺得胸口傳來了一陣難過的窒息感。隨著感到困窘的腦袋漸漸充血,也有什麼開始不斷從眼睛裡滾出來。褚冥漾吃了一驚,只能慌張地用小手把淚水拭去,努力裝出沒哭過的堅強樣子。

  只是因為一時貪玩,結果事情越搞越大。褚冥漾知道自己這次麻煩了很多人,包括自己的家人、亞那、還有冰炎。要不是傘及時出現,把冰炎和自己救回來,他絕對會內疚一輩子。

  冰炎討厭自己……是應該的,自己更是沒有資格去哭和抱怨任何東西。

  他不能哭,絕對不能哭。他不可以再麻煩到別人。

  「對不——啊痛!」腳上的一陣刺痛把褚冥漾從低潮中強行喚醒過來,只見扇把一塊沾上藥水的綿花貼上自己的傷口上,然後用繃帶把它固定好。

  這是什麼藥水啊!帶腐蝕性的藥水嗎!為什麼上藥後比沒上藥更痛!

  「不過這一次就算吧,當上了一課。我相信漾漾那麼聰明,或多或少都會明白到什麼,不是嗎?」把繃帶綁好的扇已經收歛起她剛才刺人的冷漠,回復她一貫的輕佻。從剛才的噩夢回到現實中的褚冥漾此時才發現背上的冷汗把半件襯衫都沾濕了。





  此段對話結束後,沉默沒持續太久,因為門再次被打開,發出了「咿呀——」的聲音。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移到從門外進來的人身上。

  一直抱著胸、閉目養神的傘此時緩緩睜開了眼,對來者道:「鏡,工作完成了嗎?」

  來者脫下了斗蓬,最先搶去眾人的注意力的是她美麗的金髮。斗蓬下的是個嬌滴滴的女生,五官精緻得像個娃娃一樣,大大的眼睛裡盡是屬於她的年紀的活力和佻皮,是個跟扇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的美胚子。

  「工作完成了,不過在路上意外遇到一個人想進行委託,所以我把他帶來了。」鏡對放空的褚冥漾微微一笑,把斗蓬放下後,並沒有把門立刻關上。「歡迎你來到無殿,凡斯先生。」

  一個同樣穿著斗蓬的男人隨即走進了店子,當他見到沙發上的褚冥漾時,他全身猛然一抖,又驚又喜地喊了一聲:「漾漾!」

  「叔叔!凡斯叔叔!」頓時把聲音的主人認出來,愁緒瞬間煙消雲散,燦爛的笑容照亮了褚冥漾的小臉。他興奮地蹦跳著撲上去,不斷蹭著蹲下接住了自己的男人,最後更忍不住哭了起來。「你終於來找漾漾啦!漾漾好想你!」

  見眼前毫無預兆地突然上演了一齣感人的相認碼戲,扇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難不成,你就是想委託鏡找回漾漾小朋友嗎?真有緣份啊!」

  鏡以無奈的笑容附和著扇的說話。「剛才在街上遇到不斷詢問路人、尋找著什麼的凡斯先生……被他問到,才知道原來他在找外甥子。於是我跟他提起無殿的事情,並帶他回來,看看可以怎樣幫他找回外甥子。」

  「我聽說無殿是一個很有名的萬事屋,辦事效率很高,所以便想來碰碰運氣,想不到竟然一來到就會遇到漾漾。」激動過頭的凡斯此時才脫下斗蓬,露出他清秀的容貌和烏黑及肩的頭髮。那張有點平淡的臉孔此時也罕有地流露出感激的神情。「真是很感謝您們,要不然……我都不敢想像後果了。」

  「你應該多謝小冰炎。」扇翹著長腿,以揶揄的語氣「欣賞」著冰炎。「是他把漾漾帶來的喔。」

  「只是因為昨天坐在人家的家門前淋雨,結果被家父見到,堅持要收留他。」冰炎冷哼一聲,順便用力地瞪著扇。「要不然為了家裡的安寧,我才不會幫他。」

  盯著賭氣的冰炎,凡斯沒有道謝,只是訥訥地「嗯……」了一聲,臉上反而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不過冰炎很細心啊,會懂得借帽子給漾漾。」鏡笑著順了順冰炎的銀髮,以示稱讚。「凡斯先生告訴我,漾漾出來時沒有戴帽子,所以才急得要死。還好有冰炎,要不然漾漾就可能被壞蛋捉走了呢。」

  「我只是不想惹人注目而已。」嘴上依然不肯承認,可是因為鏡的關係,冰炎的語氣總算軟化了一點。「反正惹了什麼麻煩,吃虧的都是我。」

  難不成這帽子真的很重要嗎?褚冥漾抓了抓凡斯的褲管,抬起了閃著好奇的精光的臉蛋。「為什麼一定要戴帽子?不戴會有什麼麻煩?」

  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們在說的東西跟扇剛才跟自己說的話有什麼關係。

  「嗯……這個待我們回家後再解釋,好嗎?」大概是因為有外人在,凡斯顯得有口難言。最後他只好柔聲安撫著褚冥漾,而褚冥漾雖然有點失望,但也乖乖地點頭,沒再追問下去。

  「因為我們沒有實際幫什麼忙,反正我又蠻喜歡漾漾小朋友,所以這次就當大贈送,不收費好了。想送謝禮就全部送給小傢伙好了。」扇懶慵地攤坐在因自己的體重而凹陷的沙發上,享受著沙發的柔軟感。她不斷擺手,露出有點厭倦的神情,道:「沒有其他事情便快點回家,別在我們面前那麼老套地聚舊。當然,漾漾小朋友多點來坐坐我會更高興。」

  「謝禮什麼才不需要,不要再打擾我就好。」冰炎的話中也大有趕客意味。

  對啊,這就是說,以後都不會再見到冰炎啊……褚冥漾的小臉頓時垮下來。不過冰炎好像跟這兒的火星人們都很熟悉,那即是說他會經常來這兒嗎?只是經過這次之後,他都不敢主動要求出外了。那該怎麼辦呢?

  在褚冥漾的腦袋不斷地運轉時,凡斯走近了冰炎,蹲在他前面以遷就冰炎的視線,道:「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出乎意料之外地被搭上話,冰炎有點疑惑地歪了歪頭。

  「如果我猜錯了,那就當沒聽過我的說話吧……」凡斯有點猶豫地皺起了眉,不肯定地問:「你認識亞那.伊沐洛嗎?」

  熟悉的名字竟然從一個完全沒有見過面的陌生人口中說出,冰炎臉上難掩驚訝的神色,反問道:「你認識爸爸?」





TBC.

掙扎了幾天,我終於完成了OTLLLLLLLLLLL
到底為什麼、明明每天都是差一點差一點都寫不完囧

算了,總之寫完就好了。(ry
但不知道為什麼坑越來越多……

追殺出本調查繼續中(?)
歡歡歡歡歡歡迎留言喔喔喔喔喔——(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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