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量破童車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他爸是個極愛多管閒事的男人,這個認知在亞那把褚冥漾撿回家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那時颯彌亞雖然還沒成年,只是個剛剛轉化為Alpha的十四歲國中生,但儼如一個小大人的他對五歲的哭包子感到極不耐煩。顯然他不悅的情緒被他毫不掩飾地放在臉上,哭包子頓時被他嚇得只敢瑟縮在亞那身後發抖。

  神經總是有點大條的亞那難得謹慎地欺近颯彌亞,以褚冥漾聽不見的聲量道:「你也知道凡斯叔叔前陣子……嗯,總之漾漾現在沒有親人,我不忍心看他孤苦伶仃。」

  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人經歷不幸,他們總不可能每次都伸出援手。想歸想,冰炎自然沒把真心話說出口,只是嘆了口氣,彷彿他才是一家之主,而亞那則是任性地撿了流動小狗回家的孩子。

  聽見兒子等於讓步的歎息,亞那笑了笑,然後把身後的褚冥漾推到颯彌亞面前,「小亞要跟漾漾好好相處喔。來,漾漾,這是你的亞哥哥。」

  颯彌亞看著那張怯懦地抬了起來的小臉,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孩子在將來會如何進入他的人生、佔據他的心房、成為那個與他相伴一生的人。

監  護  人  的  責  任

  「亞哥哥——」

  把家裡的衣服都晾好的颯彌亞一轉身,一個小小人影就飛撲到他的懷裡。二十一歲的颯彌亞作為與亞那共同照顧五年、獨自撫養褚冥漾三年的監護人,熟練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白色的小手帕,拭走小孩額上的汗。

  「你怎麼玩成這個樣子?」颯彌亞無奈地道,動作是不自覺的溫柔。

  褚冥漾從颯彌亞的懷裡抬起了臉,沒想到映入颯彌亞眼簾的不是那張總是讓颯彌亞的心房又暖又脹的笑臉,而且因痛苦而皺著的包子臉。

  「亞哥哥,我好熱……」

  看著褚冥漾臉上的緋紅,颯彌亞頓時有點緊張地用手背搭上褚冥漾的額頭,手背上傳來的溫度高得不太正常。褚冥漾不是體弱的孩子,但發燒生病的經驗總會有,於是颯彌亞不怎慌張。

  褚冥漾一直在颯彌亞的懷中不安地扭動,嘴裡喃喃道:「好熱……亞哥哥好熱……」手裡還扯著身上印著白色球魚的襯衫,露出因開始發育而變得更為精緻的鎖骨。

  颯彌亞一把抱起了瘦弱的褚冥漾,驚覺褚冥漾的褲子竟然濕得扭得出水。他把褲子脫下,只見乳白黏稠的液體自褚冥漾圓潤的股間流下,小巧可愛的粉嫩在雙腿間半硬著。

  褚冥漾茫然地看著他最愛的亞哥哥,純真的黑眸接受了洗禮,被染上慾望的顏色。孩子伸出手抱著颯彌亞的腦袋,像被螞蟻啃咬著的後穴一直在颯彌亞的身上磨蹭,在颯彌亞的牛仔褲上蹭出一片片色情的水積。

  颯彌亞變得黯紅的雙眼像被磁石吸住一樣無法自褚冥漾雙腿間移開視線。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作為Alpha的本能與吶喊。

  操他,上他,標記他,讓他成為你的Omega,讓他懷上你的孩子。

  彷彿聽見颯彌亞心裡的吶喊,褚冥漾放開颯彌亞,蹲在颯彌亞前,扶著颯彌亞強而有力的腰幹,一邊解開颯彌亞的褲頭,一邊以牙齒拉下拉鏈,像小狗一樣嗅著颯彌亞身下的帳篷,這個畫面刺激得颯彌亞渾身的血液往下衝,身下又漲大了一圈。

  褚冥漾像是被嚇倒地退後了一點,但雙眼亮晶晶,像獲得心愛的玩具一樣充滿期待。他拉下颯彌亞的內搭褲,勃發的柱體瞬間彈出,打在褚冥漾的臉上,前列腺液頓時沾到褚冥漾的嘴邊。

  褚冥漾舔了舔嘴角,明明只是不經意的動作,颯彌亞卻覺得孩子勾人得可惡。他不知道他疼愛的孩子何時學壞,怒火與慾火在他的心中交錯燃燒,讓他扶著自己的柱體,沉著聲命令道:「含著。」

  褚冥漾似乎並不覺得這是懲罰,褚冥漾反而興奮得紅著一張臉,毫不猶豫地張開小口,把Alpha滾燙堅硬的肉柱吞了下去。

  Alpha的下身過於巨大,褚冥漾無法完全吞下,他只能含著颯彌亞發紫的前端,兩隻小手生澀而笨拙地撫摸著柱身。撫摸毫無技巧,卻為颯彌亞帶來巨大的衝擊與精神上的滿足。

  褚冥漾下巴都酸了,眼角是生理的淚水,還是賣力地為颯彌亞服務。他放開了龜頭,伸出粉紅的舌頭舔著柱身上的青筋,彷彿眼前是一根他最愛的草莓冰棒,舔得津津有味。孩子抬了眼,眼巴巴地看著颯彌亞,明顯地期待著對方的稱讚。

  颯彌亞可不想滿足孩子,他還在記恨孩子不聽話地勾引了自己。他板著臉退後,失去肉棒的褚冥漾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趴著,屁股抬高。」

  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的褚冥漾依然聽話地轉過身趴在地上,屁股對著冰炎高高地抬起來。颯彌亞瞇著充血的雙眼盯著饑渴地一開一合像小嘴一樣的粉穴,還能隱約見到濕得一塌糊塗的甬道裡粉嫩的皺摺。

  褚冥漾吸著鼻子,可憐兮兮地回頭,帶著哭音地道:「亞哥哥,快點幹我……」

  颯彌亞一咬牙,從後掐住褚冥漾纖細的腰幹,把龜頭對準小穴,一挺腰——

  「呀——呀——呀——」

  清晨的小鳥發出如叫春一般的聲音,擾人清夢。颯彌亞淺眠,因此極度討厭這種鳥,但此時他卻無比慶幸這些鳥今天又叫了起來。

  颯彌亞微不可見地喘著,愣住良久才分清現在的才是現實。他查看一下懷裡的熱源,發現那個已經十三歲了還要每晚跟自己睡的孩子未被驚醒,暗暗鬆了口氣。

  平常的颯彌亞一定會吐槽褚冥漾的表情為何這麼蠢,但此時他只能躡手躡腳地翻開了被子,忍著垮下的冰涼僵著手腳進了浴室。

  颯彌亞原本是Atlantis大學裡風摩一時的新生,畢竟入學時是鎮裡分數最高的狀元,加上長得帥,各種羨慕傾慕妒嫉的眼光都集中在颯彌亞身上。

  只是颯彌亞很低調,因此颯彌亞如傳說中的故事一直流傳,卻沒什麼人知道颯彌亞在大二的時候休學了。

  藥師寺夏碎是少數知道真相的其中一人。

  作為自國中時認識的知己兼損友,夏碎多少知道颯彌亞家裡的情況,知道他的父親因一場車禍過世,也知道他有個比他小九年、與他相依為命的掛名弟弟。當時颯彌亞說要休學照顧弟弟直到弟弟上國中時,夏碎是在心裡反對的,這心裡的反對最終沒有說出口,畢竟那是人家的家事。

  三年過去,那個總是被颯彌亞掛在嘴邊的小弟弟終於要上國中,也代表冰炎復學的時間要來了。於是夏碎今天把颯彌亞約了出來,看看對方是怎麼打算。

  沒想到他會約到一個暴走的颯彌亞。

  「你……」世上沒什麼事情能令夏碎如此失態地驚呆,此時他卻目瞪口呆地看著颯彌亞,「這是你的信息素嗎?」

  作為Beta的夏碎可說是無法感應信息素,除非信息素過濃,但實際上他只會感到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並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而他現在只覺得胃部都被扭了幾圈。

  身邊方圓十里的人都被颯彌亞強大霸道的信息素嚇跑,連餐廳的侍應也不敢上前把他倆趕走。夏碎強忍著暈眩,在仆倒前的一瞬安全坐下。當事人颯彌亞一怔,接過夏碎給他的信息素抑制環戴在手上後,信息素屏障瞬間張開,躁動地空氣終於安份下來。

  夏碎白著臉連連對所有人道歉,再三保證不會發生這事後,才轉向冰炎,總是掛著溫和笑意的臉此時是滿滿的怒容,「你剛剛就這樣出門?你居然還能活著來到這裡。要不是我隨身帶著給我弟用的抑制環,你打算怎麼辦?」

  端著茶的侍應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把兩隻茶杯放到桌上後便頭也不回地溜走了。

  發情時的Omega曝露在外極為危險,易感期的Alpha走在街上也不怎安全,畢竟過於濃烈的信息素會令Omega強制發情,也會令其他Alpha躁動不安,從而引起各種社會治安問題。

  知道自己差點闖了大禍,颯彌亞拿起茶杯,想要遮住臉上難得有點尷尬的神色,「不是你剛剛提醒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易感期。」

  至少早上時他的易感期還沒完全爆發,畢竟褚冥漾出門前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神色。

  「可是你平常易感期不是沒什麼嗎?為什麼這次這麼誇張?」

  易感期就跟女性的經期一樣,有些人痛得呼天搶地,有些人則無知無覺。颯彌亞以往的易感期除了比較容易感到焦躁,可以算是無知無覺,連信息素也不怎麼溢出,不需隔離也不需抑制環便能如常行動。

  颯彌亞頓時沉默,他不期然地想起清晨時的那個夢。

  易感期算是Alpha一種定期的慾望發洩,也許因為颯彌亞一直慾望淡薄,對Omega沒什麼感覺,加上過去幾年都忙著照顧褚冥漾,他的易感情一直十分安份。

  直到他今天夢到了,然後他的易感期便立刻前所未有地大爆發,就像那個夢勾起了他心中不為人知的慾望——

  「我的媽呀!」夏碎叫了一聲,颯彌亞才回神過來,並發現自己把茶杯空手握碎了,手上全都是鮮紅的血,而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颯彌亞手慌腳亂地接過侍應遞來的衛生紙,連忙拭著手上的血。還好血很快就止住,不然再厲害的抑制環也屏除不了血液裡高濃度的信息素。

  事情鬧成這樣,二人也不好意思繼續待著。颯彌亞付了點清潔費,便跟夏碎急步離開餐廳。

  出了餐廳後,夏碎沒好氣地道:「今天的你不在狀態,聊不到什麼。我們之後再約吧。抑制環借你,九出十三歸不用謝。」

  本應立刻回家休息的颯彌亞卻有點為難地站在原地。夏碎疑惑地問:「怎麼了?」

  「……我能去你家借宿一晚嗎?」

  夏碎挑眉,「為什麼?」

  褚冥漾淚眼婆娑的臉在腦海裡一閃而過,颯彌亞煩躁地抓了抓額前的瀏海。

  夏碎恍然大悟,「難不成——」

  話沒說完,便被颯彌亞暴力打斷:「沒有!胡說!」

  夏碎啞然失笑,更像偷到腥的貓一樣,「我什麼都還沒有說。」

  「不借就算了。」颯彌亞不想看夏碎現在的表情,轉身就走。

  夏碎連忙把人拉住,好笑地道:「我是不介意你來住一晚,但我以為你不會放心你弟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

  聞言,颯彌亞嘖了一聲。那傢伙太笨,不是跌倒就是撞倒,不管颯彌亞怎麼把桌子跟櫃子的邊角包好,褚冥漾身上總是一堆瘀青,害颯彌亞一直不太敢讓褚冥漾獨自在家。今天要不是褚冥漾去學校的畢業旅行,在暑假期間他根本不會有空應夏碎的約。

  「你真怕你弟被影響,你戴我借你的抑制環,然後讓你弟也戴一下你的,不會有事的。」

  夏碎似乎只以為颯彌亞單純怕信息素影響到褚冥漾,並沒有發現到更多。颯彌亞緊抿著唇,沒認同也沒反駁友人的意見。

  二人站在餐廳門口好一陣子,夏碎笑瞇瞇地看著從來果斷的颯彌亞此時像便秘一樣一臉糾結,但也貼心地沒有催促颯彌亞。

  而等到颯彌亞終於開口了,夏碎還以為颯彌亞是要跟他道別回家,卻沒想到出口的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弟要去的那間寄宿學校是不是不錯?能把資料分享給我嗎?」

  「……?」

  颯彌亞一直與慾望無緣,因此他對所有跟性有關的事情過於遲鈍,也一直沒想過褚冥漾分化後的事情。

  褚冥漾還小,但離分化也不遠了,大概這幾年就會知道褚冥漾的第二性別。如果是Beta倒是還好,只要颯彌亞不是失控得太誇張,颯彌亞的信息素都不會影響到褚冥漾。Alpha也不會太差,頂多比較容易吵架。

  但如果是Omega……

  他們不是血親,假如褚冥漾是Omega,他們都不會對對方的信息素有任何免疫力。雖然他們可以定期注射抑制劑,但萬一……颯彌亞就怕那個萬一。

  颯彌亞用力地搖頭,努力揮走夢裡的畫面,卻怎麼都無法驅散那個夢給他帶來的陰影。

  他得做點什麼。

  颯彌亞的腦袋在跟夏碎對話時快速運轉,他想最有效的預防方法一定是拉開物理上的距離。他相信即使現在他對褚冥漾抱有錯誤的感情,只要遠離對方,他便能回復正常。

  於是一個星期後,褚冥漾愕然地看著颯彌亞放在他面前的入學資料。

  「亞哥哥……是什麼意思?」

  彷如沒發現褚冥漾深受打擊,颯彌亞淡然地解釋道:「聽說這間國中也不錯,以你的成績進去應該沒問題。它在P市,學費跟住校免費——」

  「但是強制住宿!」褚冥漾激動得拍案而起,「而且在P市這麼遠!之前不是已經在T市選好學校了嗎?」

  颯彌亞不受對方波動的情緒影響,鎮靜地回道:「報名截止時間還沒到,當然要看得仔細一點。P市也沒很遠,你假日可以回來。」

  「單程四小時!我週末怎麼會來得及回來!而且車費——」

  「那你放長假期再回來就好了。」颯彌亞不以為然地道,「褚,你長大了,不能什麼都依賴我,得學會獨立。」

  褚冥漾睜大了眼,表情活像吞了一隻蒼蠅。雖然颯彌亞總是要他獨立,但卻未有一次像這次這樣真正地要把他送走,只要他撒點嬌,颯彌亞連提都不會提。

  亞哥哥是認真的。褚冥漾看著颯彌亞毫無動搖的表情,頹然坐了回去,無話可說。

  半晌,依然不死心的褚冥漾嘗試掙扎,「可是……我不想離開亞哥哥……當初不是說好我在T市讀書,便可以住在家裡嗎?」

  說到最後,褚冥漾盡是撒嬌的口吻,颯彌亞硬著心腸正要回話,此時被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兩下,二人的目光同樣被吸引過去。

  信息來自夏碎,然後映入二人眼裡的是一張女孩的照片。穿得溫文爾雅的女孩對著鏡頭微微一笑,又長又直的黑髮如瀑有般垂在兩側,是令人賞心悅目的氣質。

  接著的信息道:就知道該給你介紹女孩子了。這個Omega剛剛分手,想找個Alpha認識認識,有興趣?

  颯彌亞都不知道夏碎當起媒人了。颯彌亞一咬牙,把手機翻了過去,重新抬頭時,卻見褚冥漾直勾勾地看著他,驚訝、憤怒、疑惑、各種的情緒像跑馬燈一樣在褚冥漾的臉上閃過,而最後剩下的是被拋棄的受傷。

  儘管颯彌亞覺得自己結交朋友甚至伴侶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為免褚冥漾誤會自己把他送走是為了交女朋友,颯彌亞只好解釋道:「那是夏碎擅自發給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見褚冥漾沒回話,不擅解釋也不愛解釋的颯彌亞無奈,也不管先前如何警戒自己不能碰褚冥漾,伸出了手想要摸摸褚冥漾的腦袋。

  只見褚冥漾側了身,躲開了颯彌亞的手。

  褚冥漾沒有移開過他的視線。他盯著颯彌亞,瞳孔因震驚而動搖,臉上毫無血色,唯獨濕潤的黑眸不知何時變得通紅。

  然後颯彌亞聽見褚冥漾輕聲地質問自己。

  「為什麼……不能等我幾年?」

  颯彌亞分不清對方沙啞的嗓音是否在哽咽,他更不懂褚冥漾這個質問是什麼意思,只知道褚冥漾眼底絕望緊揪著他的心臟。

  颯彌亞發現情況比他想像中失控,但他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於是颯彌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褚冥漾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自那以後,直到褚冥漾開學並搬到學校宿舍前,褚冥漾再沒有跟颯彌亞說過一句話。

  「我報了高中,在T市,我可以回家住嗎?」

  下班的颯彌亞在公車上看到手機的消息時怔愣了許久。他再三確定發送者,看到這條信息以前都是自己單方面斷斷續續地發給對方的消息後,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被偷了手機,或是被人惡作劇。

  不然三年間都沒有跟他聯絡的褚冥漾,怎麼可能突然發他消息?

  經過三年沉澱的情緒被人猝不及防地挑撥翻攪,就連沉穩的颯彌亞也一時之間難以自恃,不知道該如何回覆,只好先把手機放回口袋裡。

  三年前,自從褚冥漾接受了颯彌亞的安排,他再沒有跟颯彌亞說過一句話,無論是颯彌亞的致電還是短訊,他通通沒接,甚至假日也不會回家。

  颯彌亞心裡有鬼,也想趁機好好冷靜自己,於是順著褚冥漾的意思減少聯絡,只負責褚冥漾的日常花銷,儘管偶爾他還是會基於監護人的責任噓寒問暖,也不介意對方的不讀不回。

  然後那個孩子現在說,他要回來。

  颯彌亞自那之後意識到褚冥漾大概抱著一些可能是來自青春叛逆期的少年的想法,但颯彌亞自顧不暇,他沒有深思褚冥漾的意思。面對褚冥漾突如其來的訊息,颯彌亞終於挖出那個被埋在記憶深處的疑問。

  他在想什麼?

  颯彌亞靠著身體的本能走了回家,路上都在想褚冥漾的事情。他把昨天的菜翻熱吃掉,再洗了一個熱水澡,才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重新打開被他忽略許久的短訊。

  「我報了高中,在T市,我可以回家住嗎?」界面上沒有催促,沒有疑問,依然只有一條訊息。

  忙了一頓後,颯彌亞冷靜下來。他想,三年不短不長,但應該足以讓他忘記一些奇怪的感情,他對自己的情感掌控有信心,但跟非血親Omega同一屋簷下,會不會太過危險?

  颯彌亞垂下眼簾,思忖片刻,指腹在手機光滑的畫面上敲打。

  「好。」



  褚冥漾回來的這天,颯彌亞特地跟公司請了半天的假期來接褚冥漾。

  颯彌亞硬是在家裡整理早已被他打掃過的房間,也遠遠沒到褚冥漾到達車站的時間。颯彌亞有些坐立不安,回過神來,他提早了整整兩個小時來到車站。

  颯彌亞只能在附近逛逛走走打發時間,還給褚冥漾買了他以前很愛吃的草莓蛋糕。到最後逛無可逛,颯彌亞只好坐在車站空地的長椅上划手機。

  他打開了跟褚冥漾的聊天界面,新的消息只有寥寥數句,除了褚冥漾通知自己回來的時間跟自己的回應以外,什麼都沒有。

  他有想像過褚冥漾回來以後他們的相處模式,但最後還是不去想那些假設性問題,並不符合他的性格。

  手機傳來的震動拉回颯彌亞遠去的思緒。他亮起螢幕,見到褚冥漾發了個「到了」,然而他還沒從長椅上站起來,視線裡便出現了一雙穿著白襪波鞋的腳。

  颯彌亞抬頭,三年不見的少年臉上依然帶著幾分稚氣,但也不再是以前的嬰兒肥,青春期中的骨架明顯長開,變得修長瘦削,把身上的白色圓領T恤與藍色短褲顯得有點寬鬆。

  拖著行李箱的少年歪頭對著颯彌亞一笑,露出固定在脖子上的抑壓器,「亞。」

  作為監護人,颯彌亞還是知道褚冥漾分化的事情,但此時他才對這件事有確實的認知。

  颯彌亞不介意長大的少年改變對自己的稱呼,接過褚冥漾手上的行李箱,把手上的草莓蛋糕交到褚冥漾手上,「給你。」

  褚冥漾眨了眨眼,低頭接過蛋糕的盒子,沒有回話。直到颯彌亞有些疑惑,褚冥漾才輕聲道:「我現在不愛吃了。」

  颯彌亞緊抿著唇線,穩住心神淡然道:「是嗎?」

  記憶中那個軟糯的模樣漸漸被眼前的少年取代,颯彌亞恍然意識到他真的錯過了很多很多。

  他的孩子已經不在了。

  颯彌亞轉身,「回家吧。」

  正當颯彌亞以為褚冥漾會像在通訊軟體上一樣跟自己保持距離時,褚冥漾來到他的旁邊極為自然地拉了一把他的手臂,一絲淡薄的薄荷香略過颯彌亞的鼻息。

  褚冥漾的動作很輕,颯彌亞卻覺得心裡的堤防被狠狠衝擊。紅瞳因動搖而微睜,被他塵封收斂的情緒與回憶終於忍不住一湧而上。

  颯彌亞在心裡叫糟,但也已經來不及了。

  颯彌亞正要抽回手臂,褚冥漾加深了臉上的笑意,自己先放開了颯彌亞,說聲好之後徑自走在前面。

  薄荷香早已消散不見,一切彷如颯彌亞的錯覺。

  

  颯彌亞覺得自己被褚冥漾搞到有些神經衰弱。

  二人默契地未有提及三年間似乎可以被稱為冷戰的疏離,颯彌亞也未想要強行修補他們的關係,但他總是覺得褚冥漾若有若無地親近他、觸摸他,甚至會若無其事地在家裡不穿褲子地跑來跑去。

  當颯彌亞意識到的時候,一回頭,褚冥漾依然是那副帶點淡寞的微笑。

  颯彌亞總是因那陣陣的薄荷香而從睡夢中驚醒,但清醒過來後,空蕩的房間裡哪有什麼薄荷香,褚冥漾依然在自己的房間裡酣睡。

  大概因為他心裡有鬼,才會被這種若即若離搞得心煩意亂。

  爆發點是在一年半後,褚冥漾出去跟朋友聚會的一個晚上。



  薄荷香令人心曠神怡,放在颯彌亞身上卻是擾人清夢。昨天再次沒睡好的颯彌亞一見到褚冥漾徑自打扮,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心底的煩躁莫名地倍增放大。

  「出門?」颯彌亞看了一眼牆上已經指上還沒有指向六的時鐘,不禁地提高了音量,「現在?」

  低頭穿鞋的褚冥漾心不在焉地回道:「對啊,去吃飯而已,應該不會太晚回來。」

  「不會太晚?現在就不晚嗎?」颯彌亞不同意地道。

  「現在還沒六點欸?」綁好鞋帶的褚冥漾抄過旁邊的小背包,正要出門的時候被颯彌亞拉住。沒想到從不管自己活動與社交的颯彌亞會第一次插手阻止,褚冥漾怔愣一下。

  「第一,你出門要先告訴我。」颯彌亞沉聲道,「第二,誰批准你出門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監護人放在眼內?」

  褚冥漾渾身僵硬,颯彌亞沒看見褚冥漾眼底閃過無數的情緒,只聽見他低聲道:「之前我都是出門前才告訴你,而且我也只去這麼幾次。」

  褚冥漾不以為然的態度讓颯彌亞更不滿,「你才多大,就學會晚歸?外面危險,不准去。」

  「我又不是去奇怪的地方,不會危險,好嗎?」褚冥漾不甘心地爭論道。

  「你又知道不會危險?」颯彌亞冷哼一聲,「反正,不准去。」

  褚冥漾固執地扭過頭,「我已經約好朋友了,我一定要去。」

  「你敢不聽我的話?你——」

  「誰要你當我監護人了!少當我是小孩子在那邊擺架子!」褚冥漾大吼一聲,趁著颯彌亞錯愕地無法反應之際奪門而出。

  大門被用力關上而發出的巨響都沒有喚回颯彌亞的思緒,只剩下滿腦子的疑問。

  褚冥漾不想自己當他的監護人?

  那他們到底算什麼關係?
  

 ※ 


  一個稱職的監護人應該追出去,把叛逆的小孩抓回家好好教育,然而颯彌亞呆坐在客廳,直到手機鈴聲響起,他才發現已經九點多,而他連晚餐都還沒有吃。

  颯彌亞抹了一把臉,發現是褚冥漾。都這個時間了,說太多重話也沒什麼意義,已經消了氣的他平靜地接通電話,「喂?」

  「亞——」

  聽見褚冥漾甜膩的呼喚時,颯彌亞的呼吸一濟,但下一秒他便意識到褚冥漾不對勁,「你這是……」

  「我忘記帶鑰匙了,嘿嘿。」褚冥漾傻笑兩聲,「你能……嗯,我到家了。」

  聽著褚冥漾前言不對後語,颯彌亞氣得幾乎要把手機捏碎。

  颯彌亞瞇起了紅瞳,直接把通話掛斷,隨便換了個衣服便出門。


  
  颯彌亞一下去就見到褚冥漾跟一個他沒見過的少年站在公寓對面的馬路。紅燈還在亮,接近九點的馬路上依然車水馬龍,颯彌亞只好耐著性子等待,只能看著褚冥漾親暱地靠著少年,一直跟少年有說有笑,還會湊到少年的耳邊,臉露俏皮的神色,跟少年說悄悄話。

  颯彌亞不自覺地撫上空洞的胸口,想起褚冥漾已經很久沒有對他流露這麼生動的表情。

  此時褚冥漾的眼神往颯彌亞的方向飄去。他不確定褚冥漾有沒有看見自己,因為視線沒有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忽爾,褚冥漾勾住那個少年的脖子,輕輕踮腳,吻上少年的臉側,臉上隨即綻開燦爛的笑容。

  颯彌亞聽到理智斷裂的聲音,心底的慾望破牢而出。

  他猛然意識到無論他如何以責任栓住自己,有些事情不是他裝聾作啞就能被他蒙混過去。

  至少他努力過,但他真的做不到。

  可能因為臨界點被越過,颯彌亞反而變得十分麻木。漫長的紅燈隨著綠燈的閃動而結束,颯彌亞往那兩個在街頭上當眾抱抱親親的大男孩走去,未等二人反應,一把搶過一臉恍然的褚冥漾。

  少年沒什麼表情,其實仔細一看會發現少年眼底的無奈,然而颯彌亞從不把心神放在褚冥漾以外的人身上。

  「您好,我是漾漾的同學。」少年沒有被颯彌亞身上的低氣壓嚇到,解釋道:「他喝了點酒,我送他回來。」

  「你們未成年去喝酒?」把褚冥漾背在身上的颯彌亞沉聲問道。

  「他而已,買了一罐果汁酒,我阻止過了。」少年低聲道,「您可以……問問他為什麼。」

  少年後面的那句聲量太低,颯彌亞並沒有聽清楚。他想,他看不順眼這個少年,他樂於看見褚冥漾交朋友,但看到褚冥漾與其他人親密到能有肌膚之親,他氣得瘋掉。

  腦海裡閃過無數種刁難少年的做法,絲毫不覺得一個大男人跟小孩計較是有多小器,但此刻他只是勾起了嘴角,禮貌地道謝:「謝謝你,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少年婉拒颯彌亞幫他付車資提議,轉身離去。



  褚冥漾還有意識。

  當颯彌亞把人丟到床上,見他半瞇著眼看自己的時候,颯彌亞才發現褚冥漾大概清醒。不過褚冥漾本來就只喝了果汁酒,沒醉也不奇怪。

  褚冥漾對著颯彌亞露出甜甜的笑容,笑得颯彌亞越發火大,剛剛麻木的神經全都因憤怒而顫抖。腦海裡的思緒亂成一團,吵得他耳邊嗡嗡鳴叫,颯彌亞深呼吸,好不容易修復起來的理智嘗試壓過那些亂七八槽的想法。

  最後化成一聲歎息。

  「快去洗澡。」颯彌亞沒好氣地蹲在床邊的櫃子前,想要幫褚冥漾拿一套新的睡衣,卻被床上的人突襲。被人突然熊抱的冰炎失去重心,往始作俑者的方向跌到床舖上。

  颯彌亞想要從身下的人撐起身體,對方卻伸出雙臂牢牢地困住了他。

  褚冥漾眨了眨有些迷離的黑眸,口齒不清地問道:「亞,你生氣了嗎?」

  颯彌亞氣結而笑,大方地承認:「對,還不放開我?」

  聞言,褚冥漾笑得眼睛都亮了起來,就像以前那樣,但颯彌亞卻被笑得心跳加快。

  「亞生氣了,為什麼呢?」

  儘管颯彌亞發現了那個令他氣餒的真相,他還是不想在孩子的面前承認。孩子還小,作為監護人他不能放縱自己。

  「因為你喝酒了。」颯彌亞冷著臉回道。

  「真的嗎?」褚冥漾歪著頭反問。他在颯彌亞的注視下,反手解開脖子上的壓抑環,露出白得讓颯彌亞眩目的後頸。褚冥漾撐起上身,拉過颯彌亞的腦袋,以曖昧的氣音在對方的耳邊問道:「不是因為我親了重柳嗎?」

  颯彌亞抽了一口氣,絕望地發現抽進來的全都是令人抓狂的薄荷香。那些自欺欺人的枷鎖崩潰碎落,被他強行壓抑的怒火再次冒起。話幾乎是從颯彌亞的牙縫裡擠出來:「褚冥漾,你很想惹我生氣?」

  「對啊。」像是對颯彌亞的怒火彷然不覺,褚冥漾回答得輕鬆又爽快,「看你吃醋很開心啊。」

  褚冥漾開心地看著颯彌亞如被雷劈到一樣,臉上一片空白的模樣。他就像惡作劇得逞的小惡魔,如果有長長的尾巴,大概會興奮地不斷搖晃拍打。

  「我才不要你當我監護人,我就要你承認喜歡我。」嫌衝擊不夠大似的,褚冥漾不怕地死繼續刺激颯彌亞的神經,「如果你再不承認,我就繼續親別人,我可以再親一次重柳,不然千冬——唔!」

  颯彌亞忍無可忍,以雙唇堵住褚冥漾喋喋不休的嘴。壓抑多時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包圍著Omega,亮出褚冥漾從未看過的爪牙。

  去他的責任。恍然忘記半分鐘不到前的決心,颯彌亞自暴自棄地想。

  褚冥漾過於年輕,未曾見過慾望的真正面目,颯彌亞過於陌生的模樣老實說有點嚇倒褚冥漾,然而心裡對颯彌亞的喜愛讓他強忍住生物逃生的本能。

  笨蛋。感覺到懷中的少年明明怕得瑟瑟發抖,卻乖巧地任他魚肉,颯彌亞在心裡嘆了口氣。褚冥漾得慶幸現在颯彌亞不在易感期,或是褚冥漾不在發情期,不然颯彌亞也不肯定自己能否及時煞車。

  肆意兇猛的信息素為了少年放下傲慢的身段,溫柔地安撫著受驚的少年。敏感的褚冥漾終於止住顫抖,在颯彌亞的懷裡放鬆身體。手上習慣性地撥弄著褚冥漾的軟髮,颯彌亞依然啄吻著褚冥漾,原本激烈的吻變得纏綿。

  也許是第一次,褚冥漾的反應青澀而僵硬,不知該如何回應颯彌亞的吻。颯彌亞也不在意,難得耐心地引導著褚冥漾,直到褚冥漾連動也不動,颯彌亞才有些奇怪地放開褚冥漾。

  聽著入睡的褚冥漾吐出連綿的呼吸,颯彌亞啞然失笑。

  算了,現在也不是適合的時候。颯彌亞在褚冥漾的額上落下輕吻。

  他們的時間多的是。


尾聲、


  
  褚冥漾從床上伸了個懶腰,便爬了下來。

  褚冥漾快速地梳洗完畢,輕手輕腳地走到坐在客廳一邊看新聞一邊吃早餐的人的後面,然後猝不及防地捧住對方的臉,硬是強吻上去,也不介意對方口裡是小孩子最不喜歡的咖啡味。

  颯彌亞的臉被褚冥漾擠得變型,早已被偷襲習慣的人沒感到太驚訝,只是無奈地用雙手拉扯著褚冥漾的臉蛋。褚冥漾吃痛,只得放棄強吻。

  「小朋友不准亂親。」颯彌亞教訓道。

  「我已經不是小朋友啦——」褚冥漾皺起了臉,嗚咽著抗議,「我已經是成熟的Omega了——」

  「還沒換成人身份證的還敢說?」現在已經沒有人會用第二性別的成熟作為成人的象徵。沒滿十八的一律都是小朋友,「大學沒畢業,就別想這檔子的事了。」

  對於身份的轉變,颯彌亞還是想慢慢適應,加上顧慮到褚冥漾的身體和學業,不管褚冥漾的多次爭論和抗議,颯彌亞堅持要等褚冥漾大學畢業後才會標記褚冥漾。

  被放開臉頰的褚冥漾忿忿地坐到沙發上,「你那天還不是親得很爽?」

  被攻擊到麻木的颯彌亞慢條斯理地吮了一口咖啡,並沒有否認褚冥漾的話,只道:「誰叫你睡覺了。」

  褚冥漾真想回去打死那個親到一半斷電的自己。那天的氣氛那麼好,他有信心他能搞定颯彌亞。

  那天完事了,他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連親吻都要用偷襲才親得到。

  「你是不是從遠古穿越過來的老頭子……」褚冥漾捧著倒滿柳橙汁的馬克杯,低聲嘀咕道:「食古不化。」

  颯彌亞嗤笑一聲,決定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然後把一件草莓蛋糕推到褚冥漾面前。

  褚冥漾雙眼發亮,正要興高采烈地接過蛋糕時,蛋糕卻從他的眼前移到颯彌亞前面。

  只見不好甜吃的颯彌亞慢悠悠地用叉子在濃厚的奶油上一抹,放到口裡。他皺著眉說:「太甜了。」

  「你不愛吃的話給我吃啊……」褚冥漾哀怨地道。

  颯彌亞睨了褚冥漾一眼,「你不是說,現在不吃了嗎?」語畢,又吃了一口蛋糕。

  他縱容褚冥漾太久了。颯彌亞想。他還有很多帳要跟褚冥漾慢慢算……

  褚冥漾一哽,氣得鼓起臉頰。

  颯彌亞太可惡了,要他等到大學畢業?沒門!他不會放棄……

  褚冥漾瞪著故意一直刺激他的颯彌亞,開始重新盤算之後的計劃。


插曲、

1. 


  千冬歲一開始跟室友褚冥漾並不熟絡,只覺得褚冥漾有些陰沉,又不愛說話。不過對方的生活習慣很好,千冬歲本來就不是愛交友的性格,於是也樂得清靜。

  直到某一個晚上,他從圖書館回到房間時,居然聽到啜泣的聲音。他一開燈,發現哭紅了雙眼的褚冥漾驚慌地把被子蓋過腦袋。

  終究是室友,千冬歲也意思意思地安慰一下褚冥漾,一聽之下發現對方原來愛上照顧自己多年的監護人,然而對方只當自己是孩子來照顧,還把他趕走。褚冥漾已經很久沒有跟監護人說過話,監護人也當沒事發生一樣,沒想到就在剛剛,監護人給他發了消息,問他學校生活過得如何。褚冥漾一時情緒爆發,沒忍住便在無人的房間裡哭了起來。

  千冬歲感覺同病相憐,忍不住漏了嘴,也跟褚冥漾提起他家的那一位。要不是千冬歲比較隱忍,二人大概會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這樣……這樣亞哥哥遲早會離開我的……」說著說著,褚冥漾的眼裡又含著一泡淚水,掛在眼眶裡硬是不掉下來。

  「沒事,還來得及搶救。」千冬歲安慰著褚冥漾。

  「能救?」褚冥漾睜大紅腫的黑眸,帶著怯懦的期盼看著千冬歲。

  「死馬當活馬醫吧,不保證能成功,但不試就肯定不會成功。」

  褚冥漾點頭如蒜,「我試,我什麼都願意試!」為了把亞哥哥追到手,他願意!

  「他跟你毫無血緣關係,但也長年照顧你,甚至願意為了你休學,證明他是一個極富責任感的人。」千冬歲理性地分析道,「但也代表他的道德心極重。你要他無視道德的底線,跟一個被他視為孩子的人交往,他肯定不願意。」

  千冬歲搶在褚冥漾再次哭出來之前道:「所以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讓他知道,你不再是他一直監護的孩子。」

  褚冥漾歪著頭,並不是很理解。

  「你只要擺脫他對你的印象,他也自然能撇除監護人的責任,重新審視你的存在。」

  「可是……這能做得到嗎?」褚冥漾猶豫地問道。

  「你都住校了,不回家、不回訊息也不奇怪吧?三年後換高中的時候再見他就好了。那時候他也忘記你以前長什麼樣子了。」千冬歲拍了拍褚冥漾的肩膀,「而且你現在在發育期,三年裡肯定有很大的變化,一定能給他全新的印象。」

  「三、三年都不見……」褚冥漾又想哭了,「我從來沒有跟亞哥哥分開那麼久……」

  「忍不住就維持現狀,他一輩子都不會對你動心。」千冬歲狠下心道,「就看你有多大的決心了。」

  褚冥漾咬著牙,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我……我知道了,但我可以現在先哭一下嗎?」哭完他才有力氣強忍著三年的寂寞。

  千冬歲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然後毫不吝嗇地對褚冥漾張開手臂。


2. 


  ——好了,是時候可以收網了。還記得我教你什麼嗎?

  經過兩小時的車程,褚冥漾終於下了火車。車站是半露天,於是褚冥漾在車站裡能看到外面的情況,也第一眼便看到坐在長椅上等待自己的颯彌亞。

  三年不見,那把銀色的長髮還是如此迷人耀目,霸佔著褚冥漾的視線。

  拖著行李箱的手在輕顫,褚冥漾幾乎忘記千冬歲的叮囑,想衝到颯彌亞的懷裡訴說多年來的寂寞愁緒。

  不行,都忍了三年,不差一時。褚冥漾不斷地深呼吸,進了洗手間對著鏡子揉弄著臉上僵硬的肌肉,確定表情正常後,他才給颯彌亞發了個短訊,裝作泰然自若地走到颯彌亞面前。


3.

  ——不能太猴急,要從容地欲拒還迎,讓他覺得幻得幻失。

  褚冥漾看著颯彌亞手上裝著草莓蛋糕的盒子,差點功虧一簣。他一直眨眼想要驅散眼中的淚意,直到眼眶終於不再發酸。為了不讓颯彌亞發現他聲音裡的顫抖,他把聲音放得很輕很輕:「我現在不愛吃了。」

  褚冥漾偷偷打量著颯彌亞隱忍的表情,在心裡鬆了口氣,然後為自己握拳打氣。


4. 


  颯彌亞習慣淺眠,這是褚冥漾從小到大都知道的事情。他不敢爬上颯彌亞的床,但偷偷放點信息素倒是沒問題。

  一聽見虛掩的門外傳來開門聲和腳步聲時,褚冥漾趕緊戴回壓抑器,放鬆身體閉上眼睛。


5. 


  重柳是褚冥漾的國中同學。

  由於家族的背景和個性的問題,學校裡沒有什麼人願意跟重柳交往。而褚冥漾剛上國中時,情緒十分糟糕,每天都活像自閉兒,沒有人喜歡這種天天散發負面情緒的人。

  這兩號人物在班上一直不甚受歡迎,像分組討論或小組作業都沒有人願意跟他們一起做,他們倆只好湊到一塊,久而久之成了好朋友。

  現在二人升上同一所高中,理所當然又是常常待在一起,偶爾會出來吃飯之類的。

  二人太熟悉對方,因此重柳一眼就看出褚冥漾今天的情緒很不穩。

  大概又是因為他的心上人吧。重柳還真沒見過除了那個人以外的事情能讓溫和的褚冥漾氣得像炸毛的貓一樣,誰靠近他都要被他咬一口。

  於是重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吃完飯的褚冥漾走進便利商店買了一瓶果汁酒,眼也不眨地一口灌下。

  「臭老頭明明就喜歡我,還裝得道貌岸然,說什麼監護人,呸!」

  「那天我不穿褲子,他就一直瞪著我,連眼睛都忘記眨!他不是臭老頭……他是色老頭!」

  「他為什麼不說喜歡我……都一年多了他怎麼還可以忍得住……難道他真的不喜歡我……」

  「不對,他一定喜歡我……」

  重柳聽著憑借醉意大爆料的褚冥漾,覺得有點頭痛。他在想要是他跟大家說這個長得人畜無害的少年其實裝著一肚子的黑水,會有多少人相信。

  「欸重柳。」剛剛還要仰天長嘯的褚冥漾突然靠近重柳,低聲喚道。

  「怎麼了?」

  「你送我回家。」

  「不是已經到了?」原本還能好好走路的褚冥漾突然像無尾蛇一樣靠在自己身上,重柳沒好氣地推了一把,「你家就在對面吧?要我幫你開門嗎?鑰匙呢?」

  褚冥漾「啊」了一聲,打開小背包在裡面掏了掏。重柳明明聽見了金屬碰撞的聲音,褚冥漾卻笑道:「沒帶耶,我叫亞來接我好了。」

  重柳被褚冥漾笑得有點不祥的預感。


6.


  「重柳,抱歉,你就借我用一下,我之後再請你吃飯啊。」

  「我本來不想要別人幫我,但我真的沒辦法了。」

  「我真的好喜歡他,誰叫他都不理我……」

  重柳扶著把身上的重量都靠到自己身上的褚冥漾,嘗試忽略那股隔著馬路都能壓得他冒出冷汗的低氣壓。

  虧褚冥漾還能笑得這麼開心。重柳真想把人直接丟到路邊轉身就跑。

  「你說亞有沒有生氣?」褚冥漾勾著重柳的脖子笑著問道。

  當褚冥漾驀然吻上他的臉頰,重柳確實看到對面的那人雙眼噴火。他覺得他全身都在隱隱作痛,因為對方快要用眼神在他身上燒出一個大洞。

  你還敢問我啊?

7.


  還好最後颯彌亞沒有告發到學校,但重柳好一陣子不敢約褚冥漾出來吃飯。

8.


  之後褚冥漾與颯彌亞交往得挺順利,就是褚冥漾不太滿意颯彌亞堅持不標記。

  褚冥漾試過偷偷把壓抑器收起來,但颯彌亞都把褚冥漾的發情期記得一清二楚,會趁著連信息素還沒開始發出來之前,就先到醫院買新的藥劑,然後親自給褚冥漾注射。

  颯彌亞默默地從褚冥漾床頭的櫃子裡整理著那些以前被褚冥漾偷天換日的藥劑,冷笑一聲。

9. 


  只是藥劑也不是百分百有效。

  在褚冥漾二十歲的生日那天,第一次如此衷心地感謝老天爺幫他實現生日願望。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特傳冰漾 冰漾 特殊傳說
    全站熱搜

    spiritualk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