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 2-3

 

 


  咳、咳咳咳。

  亞那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在這一次的午睡中咳醒。

  無論怎樣翻來覆去也不能入睡,亞那只好放棄午睡,有點吃力地將自己從床上支撐起來,雖然沉重的腦袋害他差點再次倒回床上。他吐著有點灼熱的氣息,摸了摸隱藏傳來了一陣微腥的味道的喉嚨,又忍不住咳了兩聲。

  他摸了摸額頭。果然又發燒了。

  亞那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原以為這陣子身體的情況已經穩定了點,誰知道一個不小心,竟然又感冒了,明明剛才兒子跟那個孩子出外的時候,身體還沒有什麼異樣。

  不過還好自己是在他們出門之後才發燒,要不然兒子一定會賴在家不願離開,即是那孩子就要在這兒多留一天。

  如果他是普通的孩子,亞那不會在意,甚至會熱烈歡迎他、或者挽留他在這兒多玩幾天,只是當他第一眼看到那孩子,就知道那孩子很特別,特別到在外面的時間越長,他遇到危險的機會就會越多。

  他擁有最單純的黑色,卻也是會惹來麻煩的顏色。

  人人都害怕、或是厭惡這種被視為不祥的顏色,可是亞那沒有,因為他從不認為頭髮與眼睛的顏色能定奪一個人的命運或者性格。

  更何況,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認識一個同樣擁有一片墨色的男人,甚至跟他成為摯友。

  對啊,他都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想起那個冷漠卻意外地毒舌的黑髮友人,亞那的臉上抹上一個懷念的笑容。

 

 


  噗。

  什麼?被嚇了一跳的亞那,思緒也被突然中斷。亞那不斷地眨著眼,用力把眼睛睜開,卻依然沒有看見任何東西。發燙的腦袋一時之間不明白這片突如其來的黑暗是從何而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完全不懂得為什麼自己會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的亞那感覺到身體不斷升溫,手腳卻開始因顫慄而變得冰冷。

  恐懼襲來。

  亞那按住了心窩,強忍著不讓狂亂的心跳控制自己的心神。

  離開了家族、妻子離自己而去之後,兒子是亞那唯一的精神支柱。雖然懂事的他並沒有抱怨過任何東西,然而他還是個小孩子,因此亞那從沒想過要依賴兒子,再給他添上更多的負擔。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人特別容易缺乏安全感,今天的亞那只覺得特別徬徨,想找個人陪伴自己。

  他很想冰炎快點回來。他很想有人來找自己。

  是誰都好,可以來拉我一把嗎?

  不敢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中的房間中胡亂走動,只怕自己在亂碰亂撞中又受更多的傷,亞那只得咬住了下唇,不安地抓住被單,被逼跟侵入著內心的黑暗開始了一場漫長的戰鬥。

 

 

 

 


  冰炎一開始對這個突然十分熱衷於父親的事情的男人十分警戒,只怕他表面十分關心父親,實際卻是父親曾經略略提過、反對父親和母親的婚事的壞人們。但聽到他提及起很多跟父親相處時的事情,加上對方誠懇的態度,冰炎就放心了。

  父親確實經常談及,他以前有一個十分要好的友人。

  因此當凡斯表示自己多年來都十分擔心亞那、不斷詢問可以幫得上什麼時,冰炎就急不及待想把凡斯帶回家去,希望凡斯能勸父親好好保重。

  就算自己病到氣柔若絲,亞那每次都不肯把錢拿去看病,說什麼無論如何都要讓冰炎吃得飽,頂多只會叫冰炎去買一些藥回來拖延病情。

  雖然冰炎每次都很努力想說服父親,請他去看醫生,但隨和的父親在這事情上卻異常固執。冰炎每次都感到氣結,卻不知道還可以做什麼。所以他想,如果是身為亞那好友的凡斯,可能會有更好的方法吧。

  「就是這裡了。」

  當凡斯走進這條小巷時,臉色已經不太好看,看到冰炎家外的環境時,清秀的五官更是猛皺起來。

  是因為厭惡這個髒兮兮的地方嗎?但見男人沒有離開的意欲,又好像不是這樣……

  抱著一些疑惑,冰炎把門打開,卻被屋內的一片黑暗所嚇到,連旁邊的凡斯和褚冥漾也不禁一愣。

  家裡只有廚房裡的一扇窗,但因為那扇窗被別的大樓所阻擋,所以整間屋子即使在白天也只會處於一片黑暗之中。不過他的家裡一直都會點著油燈啊……

  對了,他忘記了添置油燈裡的燃料!冰炎暗罵自己的粗心大意。

  「是小亞嗎?」門外微弱的光線照在發出虛弱喊聲的男人身上。他從床上站了起來,踉蹌地走向了門口的方向。「歡迎回來……」

  「爸,對不起,我忘了補充油燈的燃料。」冰炎有點自責地回應著亞那的喊聲。

  見亞那的步伐有點不穩,冰炎無奈地連忙走進去,道:「我進來了,你別走出來,待在床上等我就好。」但亞那就像沒聽見冰炎的話般,繼續向冰炎走去。

  凡斯皺起了眉頭,覺得亞那有點不妥。他快步越過冰炎,扶住了不斷晃著身體的亞那,低低地喚了兩聲:「亞那,亞那。」

  亞那甩了甩頭,有點恍惚地望向凡斯。他沒回話,只是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然後就軟癱了身子,昏了過去。

  凡斯一驚,立刻撫上亞那的額頭,那嚇人的高溫讓凡斯在心中暗叫不妙。「冰炎,你爸發燒了,快去找醫生回來。」

  沒有慌張太久,冰炎鎮靜地點點頭,動作迅速地衝出了門。

  「凡斯叔叔,我有東西可以做嗎?」

  把失去意識的亞那抱到床上,凡斯望向了那張不安但堅定的小臉。他微微一笑,對褚冥漾柔聲道:「去替亞那叔叔拿一盤清水和一條毛巾吧。」

  褚冥漾一反平常的遲鈍,用力地「嗯!」了一聲,然後跑進了廚房裡去,開始忙碌起來。

  見褚冥漾跑遠了,凡斯才歛下臉上的笑意,一臉凝重地轉向床上開始冒著冷汗的亞那,有點疼心地嘆了口氣。

 

 

 

 

  ……很累。

  稍微回復了意識的亞那只有這個感想。不過濃濃的睡意依然包圍著亞那,不斷地想再次把亞那拉回夢鄉之中。

  所以還是再睡一下吧……

  「……燒退了……可是身體的情況……」昏昏沉沉之間,亞那聽到了一把陌生的沙啞嗓子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道,打消了他再睡的念頭。

  是誰?

  亞那努力想把眼睛撐開,卻發現眼皮沉重得誇張,只好放棄。

  「……好……麻煩你了……」另一把低沉的嗓子回道,在亞那的耳中聽起來有點虛幻,卻猶如搖籃曲一樣好聽。

  雖然意識仍然不清,但亞那想了想,才發現自己好像認得這把聲音,那種熟悉感實在令人懷念。

  ……不,他認識這聲音的主人。

  亞那在迷糊中清醒了點,不禁下意識地驚噫出聲。

  「爸爸!」一把童音又驚又喜起喊著。亞那感覺到手上被什麼握住,傳來一陣舒服的溫暖。

  童音再喚了一次,把亞那的意識拉回現實中。醒過來的亞那把眼睛緩緩睜開。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得太久,視線還是模糊得很。

  「……死不去吧?」剛才那好聽的嗓子有點毒舌地問著亞那。對方欺近了亞那以細看亞那的臉色,也同樣讓亞那終於有機會對上他的臉孔。

  那臉孔的輪廓隨著視線的回復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亞那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到的東西,於是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凡、凡斯……?」

  對方沒好氣地輕敲了他的額頭一下,卻忍不住臉上的笑意。「原來你還記得我呢,笨蛋。」

  是凡斯……真的是凡斯。

  雖然一開始瞞著對方帶著兒子離開的是自己,但經過了那麼多年難熬的日子、竟然還能跟最重要的友人重聚,亞那感動得幾乎哭出來。

 

 


  看過醫生、打過針後,亞那的精神好了很多,所以冰炎也不逼父親再休息,只是乖乖地躺在父親的懷中,跟褚冥漾一樣,靜靜聽著凡斯和亞那聚舊。

  二人談及很多事情,談及原本屬於不同的世界的他們怎樣在街上偶遇相識、談及他們怎麼建立起只屬於他們的秘密基地、談及亞那怎樣興致勃勃地告訴凡斯自己有了喜歡的人、談及凡斯怎樣教一對遭受反對的小戀人私奔……還有,談及亞那不辭而別的事情。

  「你也是時候告訴我原因了吧?」凡斯臉上的笑意此時已經消失了,那張有點冰冷的撲克臉嚇得坐在他大腿上的褚冥漾抖了抖身子。「為什麼要不辭而別?」

  面對凡斯的質問,亞那只是苦笑著反問道:「你在生氣?」

  「……你知道就好。」沉默了半晌,凡斯始終沒有選擇把多年來的怒氣一次過向亞那發洩出來。他只得別過了頭,嘆氣。「我可是氣了很多年啊。」

  望著凡斯軟下來的表情,心感神奇的褚冥漾睜大了眼睛,忍不住仰慕能讓在生氣時就變得鐵石心腸的凡斯心軟的亞那。

  不忍心責怪身為病人的亞那,但不代表自己不生氣——凡斯不死心地追問:「我就那麼不值得你的信任嗎?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有絕症,我不想連累任何人。」

  「我知道關於你的病的事情,我也說過我願意幫你吧?」

  「我的病好不了,只會拖累你啊……」

  兩人各執己見,讓原本溫馨的氣氛一下子僵硬起來。褚冥漾想挪動身子、放鬆一下,但見冰炎也努力按捺著沒有作聲,褚冥漾也只好忍耐著混身的不自在,繼續僵著身子坐著。

  凡斯叔叔會想放棄嗎?望著凡斯的褚冥漾惴惴不安地想。

  凡斯不是那些會死纏爛打的人。比起死心不息地諄諄善誘,凡斯只會採取放牛吃草的政策……難聽的就是讓人自生自滅。

  褚冥漾小小的腦袋是不懂得那麼複雜的事情,但從小就有不少被凡斯教訓的血淋淋的經驗,所以凡斯大概不會再理會亞那吧。褚冥漾不忍心要看著亞那被丟下,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勤自己的叔叔……

  突然,感覺到下半身失去了支撐,褚冥漾才發現自己被凡斯抱到地上。正當褚冥漾因以為凡斯要帶自已回家而焦急起來時,凡斯卻霍然而起,把緊握了良久的拳頭用力地敲在亞那的頭上。

  除了凡斯外,所有人都被嚇呆了。

  「爸爸!」原本乖乖躺著的冰炎本能地迅速爬了起來,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剛剛受到攻擊的父親。冰炎驚恐地瞪著倏地變臉的男人,怒吼道:「你在幹什麼!」

  「你、這、個、笨、蛋!」沒理會冰炎的怒氣,同樣地生氣非常的凡斯勉強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直接把亞那揪起來痛毆一頓,卻壓抑不了埋藏已久的心底話。「你、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朋友!你竟然寧願住在這些地方、吃不飽、穿不暖,都不找我!虧你說你十分珍惜我們的友誼!呿!」

  「我當然十分珍惜呀……我一直以來都沒有忘記你……」抱著起了一個包包的頭,亞那可憐兮兮地抬頭望向背後燒著熊熊怒火的凡斯,說話的力氣彷彿又被抽掉了一點。「但就是因為珍惜,才不想麻煩你……」

  「你、我快要被你氣死了!聽清楚,我只說多一次!」被氣得開始語無論次的凡斯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稍為冷靜過後才繼續道:「為了朋友的幸福,我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幫助他。你確實是又蠢又太會惹麻煩,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從來沒有認為你對我來說是個負擔。如果你真的珍惜這段友誼,拜託,不要隨便離開好嗎!」

  亞那有點動搖地抿住了嘴,卻仍然沒有正面回應凡斯的說話。

  見亞那沒有反應,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已經把肚子裡的怨氣一下子吐了出來,還是有點失望,微微垮下肩膀的凡斯接著只是低聲地道:「就算你不考慮我,你也想想冰炎吧?」

  冰炎感到自己懷中的身子輕輕一抖。

  「你死了之後,誰來照顧冰炎……」說著,凡斯突然發現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有點難以置信地問道:「慢著,還是你一開始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亞那真的死了,就沒有人照顧被遺留下來的冰炎。所以為了冰炎在將來的生活,亞那就更不應該離開。

  「我有想過在我死之前把冰炎帶回家啦……」雖然亞那是少條筋,但非常疼愛冰炎的亞那當然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有點心虛地道:「畢竟我跟家族之間有很多爭執,但他們不會拒絕冰炎的。」

  亞那的家族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身為三子的亞那也理所當然地被諸加許多的責任和限制。亞那一直都十分順從家族的命令,直到他遇上身份懸殊的妻子、與之墮入愛河,才第一次反抗了家族。

  用情極深的亞那堅持非她不娶,於是在凡斯的協助下,他與妻子一同私奔。一年之後,妻子在誕下冰炎時因失血過多而離世,自己也被證實患上奇怪的絕症,身體的情況每下愈況。因此他便帶同冰炎離開,跟凡斯和家族都失去聯絡。

  來到這兒之後,他跟兒子隱姓埋名,甚至為了隱藏兒子的身份,只讓他對外以「冰炎」自稱,雖然在這兒卻意外地認識到以這地區為基地的無殿的三位主人,其中一位更把冰炎收為徒弟,向他傳授不同的知識。

  「爸爸,你要把我帶回去嗎?」雖然亞那甚少在冰炎面前提起家族的事情,但在冰炎心中,反對父母的家族早就是壞人的象徵。「我不要回去!大不了我流浪!而且爸爸不會死的!」

  「亞,你還小。你長大後就會明白爸爸的苦心了……」亞那揉了揉冰炎的頭髮,心裡盡是說不出的苦澀。

  沒有人比亞那更清楚家族裡的黑暗。雖然家族能給予他豐富的食物、溫暖的衣服,他要什麼就可以有什麼,但相對地,他卻失去了最珍貴的自由和愛人的權利。因此,他都不忍受要還只是個小孩子的冰炎回去面對這些殘酷的現實。

  然而這卻是唯一的方法。

  離開的時候,他是這麼認為。

  「亞那,現在你還來得及想清楚,把冰炎送回去,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嗎?冰炎又會喜歡嗎?」凡斯加重了語氣強調。見亞那已經被動搖,他皺起了眉,語重深長地道:「比起你的家族,我不會是一個更好的幫手嗎?你可以多點依賴我……也沒關係喔。」

  「……」

  亞那沉默了良久。這段的死寂長得讓冰炎忍不住放開了父親,低頭關心他的情況。「爸爸,你還好嗎?」

  亞那依然沒有回話,直到冰炎想再次詢問時,他才苦笑著抬起了有點哀傷的臉孔,回抱著兒子,道:「我沒事……為了你,我不會有事。」

  讓兒子坐下,亞那拍了拍兒子的腦袋以示安慰。安撫了兒子後,他才轉向仍然默默地等待著自己的答案的凡斯。

  「抱歉,是我在鑽牛角尖。」

  「你知錯就好。」

  「如果我現在才想拜託你,會太遲嗎?」

  凡斯勾起了嘴角,道:「不會,雖然還是遲了一點。」

  亞那有默契地回以一笑。「那就拜託你了。」

 

 

 

 TBC.

修文什麼最麻煩了...(躺
每天都在抱怨 為什麼寫來寫去都是那麼短!!為什麼修文那麼費精神!!(yay)
努力更新奴啊啊啊啊!!!

(你的作業和練習呢

最近問人借了筆電來用
除了發覺自己會不捨得把它還回去外
還似乎窺看到自己在大學時的生活將是如何...(啥

為了追上追殺的進度,讓它在下年暑假不要窗掉...
其他文,包括FF7的文,大概全都要暫緩更新了(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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