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六部曲
 
 
 
1.
戀愛故事聞說有六部曲。
認識、曖昧、告白、交往、親吻、結婚、上床。

他們的故事也有六部曲,只是那麼剛好,次序反了。
 
2.
他們是學長弟,怎麼連繫上並不重要,因為當時他們並沒有因為這個關係變熟,在校學生涯裡交錯的三年間,他們維持著友好且疏離的點頭之交。
直到再兩三年後的那個同學會。
夏碎事後總吐槽說,這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冰炎冷著一張臉沉默不語,但同時無法開口反駁好友的話,畢竟他也沒想過自己當時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應了對方的邀約、出席了那種他向來非常厭惡的社交場合,結果就引發一連串的後續。

後續是什麼?
重遇學弟,點頭,各自各聊天,上床。

3.
抱歉,跳過了太多重點。
好歹社交圈子有重疊,再次遇見褚冥漾不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過因為他們以前沒有深交,所以那時候除了一開始流於表面的寒暄,就沒再多的交流。
頂多就是有點印象上的更新——曾經怯懦靦腆、笑起來溫溫吞吞的青年,進了職場後變得自信,哪怕柔軟的臉蛋依舊看著帶著幾分歲月磨不去的青澀,卻有英氣在眉目間流轉,眼裡的光彩越發奪目。
冰炎一挑眉,沒怎麼放在心上。
只是嘛,聚會結束之後,眾人都喝了酒,就算沒有醉到不省人事也會多多少少有點醉意,冰炎已經不算喝得最多,也要花點力氣才能走出直線。
為了成功回家,大家發揮了互助的精神,即使是與人疏離的冰炎都沒有拒絕與褚冥漾一同乘搭計程車回家這個建議。
他們住得近,順路。

4.
一般而言,兩個目的地不一樣的人上了同一台計程車,都會各自報出地址。
冰炎報了,口齒不清的褚冥漾卻是癱軟在座位上一直傻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車子即將駛往一個陌生的方向。
要是平常,冰炎一定會用打的揍的敲的罵的也要褚冥漾吐出自己的住址,不過他頭昏腦脹,居然不覺得哪裡有問題,當車停在他家時,就這麼讓褚冥漾跟在他身後回家,還在對方黏在他身上的時候,沒有推開。
事實證明,酒真的不能多喝。

5.
事實也證明了,冰炎的印象沒錯,褚冥漾其實跟以往一樣,羞怯靦腆,甚至像隻小狗。
叫床聲居然像奶狗的汪嗚聲,軟得出水。

6.
兩人幾乎是同時間醒來。
不要說一夜情,冰炎連性經驗也不多,褚冥漾顯然是差不多的情況,因為他頂著比冰炎還要尷尬的表情,當然這可能是因為他比較習慣在臉上流露表情,也可能是因為身體痠痛得似是散架,或可能是因為目睹冰炎頸脖上又紅又紫、囂張得慘不忍睹的吻痕咬痕抓痕。
反正誰都沒想到,未曾在性方面花過什麼心思的自己,昨晚會跟一個其實可以說是陌生人的對象從客廳做到浴室再做到床上。
他們甚至沒在用套子。
誰說處男就不用在錢包裡放幾個套子備用?

進行了好幾場不安全性行為的兩人面面相覷,先動身的還是褚冥漾。
「呃,能借一下浴室嗎?」下床時褚冥漾扶著床頭齜牙咧齒,姿勢奇怪,踩在地上沾上不明液體的衣服時差點滑倒,「想洗個澡。」
不想顯得自己像射後不理的渣男,冰炎試圖為自己辯解:「昨晚……有幫你洗過。」
褚冥漾乾咳一聲,神色微妙,雙腿似嬌羞少女般合攏。
「沒洗乾淨。」你的子孫在我裡面跑得歡呢。
「……」

7.
終究是成熟的大人,褚冥漾洗完澡之後,不管是在客廳喝著熱茶醒酒的人,還是頂著一身熱氣出來的人,在面對面坐下的時候,都已經沒剛才那般坐立不安。
即使談論著自己沒有性病也沒有與他人有過性經驗、所以不會得病可以放心,也能流暢出口。
成熟的大人就是可以自如地掩飾侷促與尷尬。
休息夠了,褚冥漾也該回去了,他整理著過分寬大的衣領,在發現遮不住像項圈一樣繞著鎖骨的吻痕時,有些生無可戀地道:「謝謝你借我衣服,我之後會洗乾淨之後還你的。」
紅眼在褚冥漾垂死掙扎地用衣服包住自己的時候睨了他一眼。
借褚冥漾的衣服是全新的,加上冰炎有潔癖,他本來就沒想要褚冥漾還他衣服,「褚。」
褚冥漾眨了眨眼,心裡還在惦記著身上的痕跡,不自知地流露出茫然又無助的表情,「嗯?」
一個恍神後,大腦來不及阻止身體,冰炎便已經伸出了手,「手機。」
「……為什麼?」
「你沒我手機號又沒我地址,要怎麼還我衣服?」冰炎嗤了一聲,毫不留情地嫌棄道。

8.
冰炎說不清自己會給褚冥漾手機號的原因,但之後為何會繼續跟對方連絡倒是很清楚,衣服是個明顯到拙劣的藉口,畢竟沒有人會還著還著又跑上床。
冰炎不否認自己抱著不純的心思,因為身體給他的反饋實在出乎意料地好——長年因沉迷工作而沒有適當發洩的身體在那一晚之後舒坦得很,不但性情沒之前那般暴躁,渾身更是煥然一新,如釋重負。
他有過不多的自慰經驗,通常都是衝動在早上消不去才不得不處理,但他都是公事公辦,沒有從中得到什麼快意。
可褚冥漾的腰際是那麼柔軟,能在床上順著他的要求做出各種的動作;褚冥漾的臀部是那麼翹彈,撞上他的恥骨時能啪啪地顛出可口的肉浪;褚冥漾的肉穴是那麼高熱緊緻,每次能瞬間變成最適合的形狀迎接肉刃的入侵。
彷彿天生合來被冰炎肏幹。
他第一次知道,做愛是真的一件舒服的事情,而褚冥漾的滿目癡迷與孟浪呻吟告知了他,對方大概跟他有著差不多的感想。
原來夏碎說性愛有助身心健康不是在唬爛他。

第二次上床是清醒的合意性交,沒有誤會沒有衝動,都是深思熟慮的決定,既然如此就更沒有尷尬的理由,性是人類基本的需要,不是什麼不能見光的東西。
確認過對方對此事沒有抗拒,甚至食髓知味,他們再一次坐下談開。
「既然我們都滿意對方的話,我們要不試試看?」
聞言的褚冥漾有些緊張,「試什麼?」
「砲友。」冰炎吐出兩個字,言簡意賅。
「不談感情?」
「不談。」
褚冥漾那單薄的雙肩垮下,似是鬆了口氣。

兩個本該毫無交集的人就這麼走在一起。

9.
雖然說好不談感情,褚冥漾一開始答應得爽快,冰炎是有些意外的,事後他才得知,褚冥漾是個工作狂,沒時間從零開始跟一個陌生人建立關係。爽完就能走,不用負責,不用交心,褚冥漾樂得省下不少心思。
不過當下他是覺得,既然對方是個乾淨俐落的人,他也不糾結。
兩人定下固砲的關係,一眨眼就是三年。
誰都對這樣不需負責又能使得身心舒爽的關係感到滿意,原本沒人想要改變這樣的關係,直到某天碰面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特別沉默。
暗紅的劍眉輕蹙,另一張不再幼嫩的臉蛋則是皺了起來。
他們交換了一個目光,沒有多言便滾上了床。性愛使煩惱拋諸腦後,令心情變好才能有動力解決問題。

同時能撬開嚴密的嘴巴。
「我家要我下星期去相親……」
翻雲覆雨後,褚冥漾躺在床上直接哀號出方才沒能出口的事情,雖說他在砲友面前就沒什麼秘密——不是多重視的人,於是也不用在對方面前有任何架子與包袱。
冰炎不以為意,悠閒地為自己跟褚冥漾各倒一杯水,「三歲小孩?不會拒絕?」
「我拒絕過了啊!都拒絕幾次了!」褚冥漾很順手就接過水杯,卻是一口沒動,只顧著忿忿不平地道:「但我媽都說了,我再不去相親就不給我回家,我可以怎麼辦?」
「那你也只能去了,有什麼要煩惱?」
「我就是抱怨一下,要跟陌生人見面還要在現場立刻想理由拒絕,這麼麻煩的事情就不能抱怨嗎?你真的很不識趣……」褚冥漾低聲嘀咕,然後思及什麼,便道:「那你剛剛在煩什麼?」
冰炎把清水一口喝下。
「我家安排我下週去相親。」
「……三歲小孩?不會拒絕?你瞪我幹嘛!我只是學你!」
收回作勢要敲打的手,冰炎趁著褚冥漾抱頭看不見之際斂去臉上的笑意,「盡是腦殘。」

本以為褚冥漾會如平常那般汪汪叫地抗議自己的評價,不料對方突然陷入一片沉默。根據對褚冥漾的認識,冰炎知道對方大概在思考著什麼。
「褚?」
「學長。」回應冰炎的是來自黑眸的目光,褚冥漾眨了眨眼,興奮的碎芒粹在純然的幽黑裡,足以照亮一片無星的夜空,口氣卻是那般平靜:「我們結婚吧。」
一副「今天天氣真好」的口氣。

10.
只要是正常人,誰都會對這個唐突又會影響人生的決定感到愕然,就連穩重的冰炎也不禁微微一怔,但他很快便理解到褚冥漾的想法。
不想建立親密關係的兩個人、同時被家裡逼婚的兩個人,不就很適合與對方結婚,應付了各方的親朋戚友,然後各自各地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反正他們都當了固砲這麼久,多一個有名無實的身分也不痛不癢。
「嗯。」冰炎一點頭,答應了褚冥漾聽似異想天空的建議,「可以。」

11.
「我現正宣佈,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與褚冥漾正式結為合法伴侶。」
眾人歡呼拍手,只有當事人才捕捉到對方偷偷的嘆息。
結婚太累了,他們甚至拗不過家人,還得跑這些那些儀式,真是比跟客戶談生氣更難。
但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12.
「接吻!接吻!接吻!」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兩人互相對視,在眾人眼裡是神仙眷侶的凝望,只有他們才知道自己現在是多僵硬。
他們幹也幹過,再羞恥、尺度再大的姿勢或玩法都試過,兩人的家裡每一個角落都曾經殘存他們的體液。
但他們沒有接吻過。
有性無愛,於是沒有接吻的需要。

搭在對方的手心突然熱了起來。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在沒有性需求的情況下觸碰對方的身體,彆扭感終於遲緩地湧上。

「接吻!接吻!接吻!」
歡呼聲不見消停,似乎他們不如呼喊那般行動,這些人勢不罷休。
表情緊繃,可是耳垂通紅耳根通紅,褚冥漾抿著嘴,眼裡因霧氣水亮。
「……要親?」褚冥漾用著他發緊的嗓音問道,困窘得彷彿昨晚喘吟著要冰炎尿進去的人不是他。
後無退路,而冰炎向來風雷厲行,他用了行動回答褚冥漾的問題。
更雷動的歡呼聲在會場炸開,掌聲此起彼落。良久後,冰炎才在一陣嘈雜之中放開了褚冥漾。
可他們的額頭仍舊相抵,唇峰近得能互相輕蹭,氣息緊纏,好比真正的伴侶。
沒有人意識到這件事有什麼問題,包括他們。
「要。」冰炎此時才應道:「要親。」
然後再次低頭品嚐對方唇上的甜。

13.
為了不讓長輩懷疑,褚冥漾搬到冰炎的家裡住,而後自各自精彩。
對他們來說,這跟多了一個室友沒什麼分別,雖說同居一定會有磨合,但一來在過去上床的時候多少會知道對方的一些小習慣,二來褚冥漾性格隨和,能夠配合冰炎有時候霸道的做法,三來還方便他們想約砲,完事後也不用趕回家,這樣的生活簡直不能更完美。
就是每天回家的時候,家裡多了一個人,而不再是只有冷冰冰的空氣與一室的黑暗,有點……

14.
有點什麼?
「起來。」冰炎嫌棄地踢了一腳躺在沙發上還穿著西裝的人,「你還沒洗澡吧?」
「啊,學長你回來了。」褚冥漾毫不客氣地送了對方一個哈欠,討好地笑著坐了起來給對方讓出位置,「剛回來的時候太累了,忍不住……」
像是失去維持表情的力氣,褚冥漾的笑容似是回到學生時代那般,又傻又軟,可烏黑的眼袋快要掉到臉頰去了。有點潔癖的冰炎尚未洗澡便坐在沙發上,於褚冥漾並肩而坐。
「專案搞定了?」
「……」

異樣的沉默得到冰炎的注意。
接收到對方的眼神,褚冥漾雙手一攤,「算是吧,變別人負責了。」
「別人?」
「嗯,手段輸人了。」
結果忙了那麼多個日與夜的專案,就這麼成了別人的嫁衣?
冰炎沒有多問,不干涉對方的生活是兩人的默契。
他往褚冥漾靠近,剛好是褚冥漾一倒下來就能枕在他肩膀上的距離。
笑容扭曲了一下,差點成了難看的哭顏,褚冥漾大大地嘆了口氣,如冰炎所料那般倒在他的肩上。

15.
有點什麼?
想不起來,大概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16.
住在同一屋簷下,日常細節無可避免地交錯,更何況兩人的關係本就不錯,時間有對的話,偶爾一起吃飯什麼的也不是沒試過。
「學長。」
坐在沙發上划著手機的冰炎抬頭,整裝完畢的褚冥漾站在他面前。略顯寬鬆的T恤、衣袖摺至前臂的牛仔外套、及膝的黑色短褲,將近三十的男人看著居然像個大學生。
在冰炎面前出現最多的是上班時的西裝,休閒的服裝通常只有出門前或回家後的驚鴻一瞥,這是褚冥漾第一次以這樣的打扮跟冰炎約會。
約會。有感這樣的形容詞不太適合,但又找不到別的詞彙,褚冥漾只能搔了搔發燙的臉頰。
畢竟兩個人,兩個關係不純的人一起去遊樂園,怎麼看都是約會。

17.
褚冥漾說不清自己想跟冰炎出去,還是不想。
當客戶送他兩張遊樂園的票時,腦海裡驀然出現的就是邀請冰炎的念頭,但一轉念,又因這個想法而彆扭。
一直以來他跟冰炎維持著肉體狎暱、情感疏離的狀態,他知道對方是真的對談戀愛沒有興趣,而他自己……則是有點害怕。
沒辦法,國中的霸凌與當時出賣過他的好友教會了他,不要太相信人,不要把自己輕易交出去,哪怕到了現在,他已經不是那個孤軍作戰的小孩,但這不會減少他踏出舒適圈時的焦慮。
待在安全的距離,就會有安全的情感。
可是當他按捺不住在腦袋裡亂竄的衝動脫口而出時,他才意識到他與冰炎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再安全。
但他的腳步仍在往前。

「這個週六嗎?」獲得邀約的冰炎快速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行程表,「可以。」
而冰炎的答允驅使他的腳步跨得更大更急。

18.
褚冥漾似乎滿懷心思。
冰炎不知道外人怎麼看,畢竟褚冥漾在外面應該挺會端著那張溫和的笑臉,但在他的面前,褚冥漾藏不住想法,也躲不過冰炎敏銳的眼神。
一如平常,冰炎並沒打探褚冥漾在想什麼,那是他們定下來的界線。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吃著冰淇淋的褚冥漾忽然問道:「你今天都在盯著我看。」
要不是褚冥漾開口,冰炎也不知道要收回一直在褚冥漾臉上探索的視線。
他在試圖從對方的神色觀察出一些端倪。
他想知道褚冥漾在想什麼。
他想跨過那一條界線。

「看你臉上髒了。」冰炎隱藏了微不可見的無措,嗤聲道:「怎麼吃個冰淇淋都能吃成這樣子?」
冰炎自問個性不好,工作上私事上皆習慣獨斷獨行,想做什麼就什麼,可這次他躊躇不前,猶豫地縮回了腳。
他感謝褚冥漾不會吃冰淇淋。

19.
吃完冰淇淋後,褚冥漾擦著嘴道:「該回去了嗎?」
冰炎瞄了一下今天被他們翻到破爛的園內地圖,「不是還有一個區沒逛嗎?」
「我想說時間不早了,而且……」褚冥漾抓了抓頭髮,「學長也陪我夠久了,該讓你回去補眠了。」
「現在才來不好意思?太晚了吧。」冰炎冷哼道:「既然我答應你了,就會陪你逛完,急什麼?」
「但學長看起來就不感興趣啊……」
「抱怨我掃你興了?」
「我哪敢!」
「那就少在那邊腦殘。」
「好啦。」太客氣便是矯情了,褚冥漾只好笑道:「那……謝謝學長今天陪我來,我玩得很開心。」

冰炎沒有即時回話,紅瞳裡映著的是褚冥漾的輪廓。
興許是在烈日底下跑了一整天,或是染上黃昏的顏色,褚冥漾微彎的眼角略紅,似是含著某些不可言喻的情意;夕陽西下,自天邊滾落至細軟的黑髮上,未被歲月冷硬雕琢的臉側塗了一層薄薄的鵝黃。
察覺到冰炎的凝視,褚冥漾有些困窘,笑意卻在臉緩緩抹開,身邊的景色或視線也因而被渲染成屬於他的色彩,紅成了黑,哪怕那一抹黑只是倒影。
那也是最明亮的倒影。
就如在黑中暈開的那一抹紅。

冰炎難得在滿腦都是褚冥漾之際仍能抽出一絲理智。
「褚冥漾。」
他忽然知道了褚冥漾在煩惱什麼。
「我們來處看看吧?」

想起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20.
褚冥漾沒有回應,但生活也無法如常進行。
對性事頗為熱衷的他們不再做愛,連說話的次數也明顯下降,更別說其他互動了。這彷彿是拒絕的無言訊號,但冰炎沒有因此灰心,相反,他心裡很平靜。
褚冥漾再躲,也躲不過目光無意的碰撞,那會擦出最絢爛的火花,冰炎又不是傻子,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知道的,就如他那般,褚冥漾也是喜歡他的,只是……在猶豫而已。
發現自己留給褚冥漾的草莓蛋糕從冰箱裡失去了蹤跡,他勾起了笑。
真像一隻小狗。
一隻不敢接近人類,但又會趁人類離開後把對方留下的食物吃光光的……壞小狗。

21.
小狗是貪心的,終究會忍不住人類放出的餌,被引誘到捕捉籠中。
粗壯的四肢架起最牢固的籠子,綴著星火的銀河天幕垂落,囂張地佔據著視線。雄性的氣息編織了網,緊密地又霸道地包覆著小狗,小狗瑟瑟發抖,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面對自己在無人觸碰下而勃起的事實,也只能消極地閉上雙眼。
「我不會碰你。」冰炎低聲道,以嗓音在褚冥漾的耳膜上搔出前所未有的酥麻,「在你說清楚之前,我不會碰你。」
有些情感心知肚明,有些卻要宣之於口,冰炎不會給任何讓這段感情埋沒於情慾之中的機會。

冰炎以為褚冥漾會裝瘋賣傻一波,畢竟那是他最擅長的事情了,結果卻是沒有。褚冥漾漲紅了臉,渾身緊繃,那雙眼睛如此清亮,似是刨出了內心最脆弱之處,又似是下定決心那般堅韌。
「我……你……你不認識我。」褚冥漾訥訥地道:「我們只上過床,只聊過天,我們互相一無所知,你確定……你真的喜歡我嗎?」
要是你喜歡的只是床上的我,要是你事後嫌棄最赤裸的我,要是我因為太想親近你而讓你厭煩,那該怎麼辦?
我交出去的心,該怎麼辦?
「嗯,我不認識你。」冰炎低聲附和道:「我不知道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沒參與過你的過去、你的生活,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
聽著冰炎細數他們之間的疏離,褚冥漾不動聲色地咬緊牙關。
大手頓在褚冥漾的臉旁,只差分毫就觸及對方的皮膚,壞了方才的承諾。
「但總不會太晚。」冰炎收回了手,低笑道,那般有自信。

褚冥漾疑惑地看著冰炎從他身上起來,在他面前坐得端正。
「我叫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二十九歲,A大畢業,冰牙集團亞洲部經理,身高186公分,沒有興趣,倒是有一個想認識的對象。」冰炎對褚冥漾伸出了手,臉上認真嚴肅,要是沒有下面隆起一包,褚冥漾差點就要相信自己是他公司的大客戶,「給個機會?」
褚冥漾坐了起來,遲疑半分。
「我叫褚冥漾,二十八歲,A大畢竟,白陵團集行政部經理,身高178公分,喜歡吃甜點,也有一個……想認識的對象。」
他回握著冰炎的手,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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