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雖然被人抱著讓褚冥漾精神有點繃緊,但一直如此緊張也是十分累人,加上身邊的那個人肉暖爐,褚冥漾最後還是不小心睡著了。
  到他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而浴室則傳來了嘩啦水聲,裡面的人顯然就是這間房的主人。
  冰炎醒來了?明明他才是負責照顧人的那個,反而在床上睡死,褚冥漾有點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
  於是褚冥漾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起了床,與此同時,浴室的門被打開了。褚冥漾一看,差點就噴了出來。
  居然只用一條毛巾包住下半身就跑出來!是想怎樣!
  讓男人既羨慕又妒忌的強健體魄和令女人心動尖叫的性感線條令褚冥漾也不知道該害羞還是不甘心,心中一陣糾結的褚冥漾只好轉過頭,背對著冰炎。
  但其實讓他不敢正視的,是冰炎腹上那個經過了幾天終於不再滲出血水、總算結了痂的刀傷。
  「怎麼不看過來?」冰炎的語尾微微上揚,似乎是心情不錯的樣子,雖然聲音還是沒平常那麼有中氣。「你不會是在像個小女孩般害羞吧?」
  「誰像個小女孩!」褚冥漾忿忿轉回去,死瞪著勾起了嘴角的冰炎。「我怕你什麼!就算你的毛巾掉了下來我也不會怕你這個露體狂!」
  聞言,冰炎先是一愣,就在褚冥漾因察覺自己失言而暗叫糟糕時,冰炎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一笑便不小心牽動到傷口,雖然沒有呻吟出來,但接下來的笑聲都被盡數吞回肚子裡。
  褚冥漾一頓,正想上前扶起冰炎,但見冰炎擺擺手,也只好坐在原處。
  「我只是想讓身體乾爽一點才穿衣服,傷口悶著有點難受。誰知道就被明明來照顧我卻比我晚起床的人罵我是露體狂。」
  冰炎哼笑一聲,聽得褚冥漾臉上一紅。
  明明這幾天都是由他來照顧冰炎,他就只是今天不小心睡過頭啊,為什麼就要被冰炎取笑啊嗚嗚嗚——
  看著褚冥漾哭喪著臉卻敢怒不敢言,冰炎加深了臉上的笑意。他任得褚冥漾在床上打滾,到衣櫃那邊翻了翻,視線放在衣櫃上但卻開口了。
  「我是想不到,你會來照顧我。」冰炎的語氣雲淡風輕,這話說得有點漫不經心,但聽在褚冥漾的耳中卻讓他極為彆扭,因為他知道暗地裡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碰我!
  雖說那時候的是個誤會,但說到底,都是因為褚冥漾對冰炎的印象原本就不好才會有這個誤會。
  「因為我不太放心啊……」褚冥漾搔了搔臉,吃吃笑道。「反正我又沒事要做,便過來幫忙了。」
  「這些小傷不礙事。」從衣櫃裡拿出了一套便服後,冰炎走進了浴室,關門更衣。「……所以下次你大可推開我。」
  他哪敢推開冰炎。褚冥漾在心中暗暗吐槽。一來他是怕弄到對方的傷害,二來……
  「其實我也不是那麼討厭啦,你不用在意。」至少昨晚被冰炎抱著時,他也睡得蠻安穩。
  而且褚冥漾不覺得冰炎真心想自己推開他。
  浴室裡的人沉默了一下,才傳來了含糊的「是嗎?」。
  


  結果接下來的日子,雖然情況漸漸好轉的冰炎回復了一些基本的自理能力,但褚冥漾依然待在冰炎身邊,以便冰炎有什麼需要時可以立刻幫忙。
  不過,其實除了在晚上、當看到冰炎發惡夢就當他抱枕之外,褚冥漾也沒什麼作用。之後冰炎覺得褚冥漾在晚上爬來爬去很麻煩,還乾脆叫褚冥漾跟自己睡,褚冥漾於是正式當上冰炎的專用人肉抱枕。
  直到一個月之約已滿。

  褚冥漾很記得,一個月前的今天,就是他被冰炎救回來後醒來的一天。然後冰炎就跟他說,待他康復了,便會處置令公會放走了叛徒、還壓傷了黑級幹部的他。
  其實他的傷早已經完全康復,但因為冰炎被襲擊,褚冥漾忘記了這件事。當然,他在看到月曆的時候,記憶就統統回來了。
  於是,他抱著必死的心坐在冰炎面前。
  但死、都要死得有尊嚴!至少氣勢上不可以輸給他!
  看著褚冥漾把黑瞳睜大到快要掉出來、鼻孔擴大,這副模樣滑稽得讓冰炎失笑,道:「你幹嘛?」
  「什、什麼幹嘛!」對方只是微微哼笑一聲,褚冥漾就像如臨大敵般僵住了身體。「你想幹嘛!」
  「我哪有想幹嘛。」回答了對方後,發現自己竟然不小心跟對方玩起相聲來。冰炎臉上一沉,然後習慣性地在褚冥漾的後腦上巴下去,但因顧慮到傷口,力度顯然放輕了很多。「別耍白痴,有什麼就說。」
  摸了摸後腦的褚冥漾怨恨地瞪了冰炎一眼。「你不是說今天要處置我嗎?」
  「今天?為什麼是今天?」
  見冰炎微微愣著,猜到冰炎大概忘記了這回事的褚冥漾欲哭無淚道:「你之前說一個月之後,等我的傷都好了,便會處置我啊!」
  冰炎不會完全沒有想過吧?啊啊他不要再等下去!
  「是嗎?」終於記起自己說過的話的冰炎摸了摸下巴,巡視著褚冥漾的眼神竟然有點複雜,似是在考慮什麼般,盯得褚冥漾毛骨慄然。
  嗚嗚不要吃掉我,我的肉不好吃……
  「你可不可以不要擺出一副哭喪的樣子!」從對方臉上扭曲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腦殘的冰炎舉起手,準備又給他一個爆栗。
  「因、因為我快死了嘛!」對方一抬起手,雖然明知對方現在的爆栗不痛不癢,褚冥漾還是下意識地立刻護著後腦。他也來不及為自己短時間內就練成這個本能反應而感到悲哀,就突然記起什麼而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糟糕,我還沒寫遺書啊,可以讓我先寫一下嗎?我死了之後不要燒了我的遺書好嗎?留下來讓世人有個參考都好啊……」
  被褚冥漾跳痛的思考模式弄得有點煩躁,冰炎頭痛地不斷揉著額上暴動的青筋。
  「你再腦殘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褚冥漾連忙用雙手掩嘴。

  冰炎有點懊惱地瞪著褚冥漾,但凝重的眼神卻被褚冥漾解釋成兇狠,褚冥漾頓時心中一凜。
  跟冰炎相處了一個月,沒試過從冰炎身上感到任何殺意和敵意的褚冥漾還以為冰炎會放他一馬呢……果然是他太天真了吧。
  說什麼會保護他,都是冰炎心血來潮才說出口吧。
  今天就是他生命的最後一天了,想起他以後都不能跟姊姊和表哥相聚,以前生活的片段就如走馬燈般開始在腦裡播了起來。
  褚冥漾有點哀傷地笑了起來。
  他要死了。
  再見了,姊,表哥。

  ……又在搞什麼。
  冰炎一頭霧水地看著褚冥漾的情緒極速地由高昂轉到低落,對方臉上極為豐富的表情變化更讓他感到莫名奇妙。
  不過冰炎猜,褚冥漾大概是在為「他快要被殺死」這個事實而悲傷吧。
  怎麼這傢伙的想像力那麼好啊?他根本就——

  聽到門被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冰炎應了一聲,來者於是打開了門。
  「有事嗎?」
  留意到在旁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的褚冥漾,夏碎臉上的表情有點微妙,但很快便被一貫的笑容給蓋過。
  夏碎先以下巴指了指褚冥漾,然後道:「怎麼了?」
  「就……」冰炎有點為難地移開了視線,鮮少露出如此表情的冰炎讓夏碎不禁嘖嘖稱奇,但一秒過後又換上不耐煩的神情。「他在糾結著待會會怎樣被我殺死。」
  「嗯?啊你說那個嗎?」就連夏碎也思考了一會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冰炎點點頭。「其實我已經想好了——」
  「我知道你打算讓他跟在你身邊做事吧?」
  「咦?」冰炎和褚冥漾異口同聲地發出疑問的聲音。
  「這樣省得麻煩,而且又多一個幫你打雜的人,我就知道你是這麼想。」無視露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的冰炎,夏碎逕自地笑著說下去。
  「夏碎,你——」
  「就這麼決定吧。」
  「我——」
  「真的嗎?」這次打斷冰炎的是褚冥漾。看著本來死氣沉沉的褚冥漾突然雙眼發光,態度轉變之快讓冰炎也不知該感到好氣還是好笑。
  冰炎沒回應,轉而瞪著一臉笑容卻自顧自地說著話的夏碎。冰炎霍然站了起來,然後沉聲道:「跟我出來。」

  讓褚冥漾自己一個待在房間裡,又氣又疑惑的冰炎把夏碎拖了出來。
  「你別跟我說你打算把褚放走。」未待冰炎開腔,夏碎就先打開話題。
  紅瞳依然瞪著夏碎,但卻默認。
  其實一開始冰炎把褚冥漾帶回來,就沒打算要對他做什麼,他只是單純想救回當時已經陷入昏迷的褚冥漾。立下一個月之約也只是為了讓褚冥漾安份地待在公會裡,直到他的傷完全康復。
  他早已盤算好,待褚冥漾康復後,就放褚冥漾離開。
  「……他留在這兒,遲早會被捲入麻煩之中。」
  他們是災禍的源頭,跟他們待在一起的人都會陷入危險之中。
  褚冥漾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冰炎不想連累褚冥漾。
  「那我就更不懂,你為什麼要我調查他了。」夏碎稍為收歛起微笑,挑眉,然後把手上的文件交給了冰炎。「而且他是不是完全不在這邊的世界中……我覺得你心中都有底。」
  冰炎沉吟一聲,然後打開了文件袋。裡面的文件上首先被納入眼中的是褚冥漾的照片。
  「不過,你怎麼會那麼在意褚?這真不像你的風格。」夏碎憶起冰炎初次遇見褚冥漾時的反應,便猜道:「你認識褚?」
  冰炎不發一語,顯然不願回答這問題。夏碎也只是聳聳肩,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褚冥漾,二十三歲,小時候的背景還有待確認,但肯定的是現在他沒有跟任何家人在一起,只有自己一個。沒讀完大學就出來打工,由打雜到學徒到理髮師,他的工作一直都離不開理髮店,但他從未試過在一間店裡工作超過三個月,也經常搬家。」夏碎瞄了專注地讀著手上資料的冰炎一眼。「看來他的生活也很不安定呢。」
  「有查到那天他為什麼會躲在那樣的唐樓裡嗎?」
  「還不太清楚,但有手下跟我說,那陣子有鬼族的人每隔幾天就過去那邊抓人,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抓什麼人,但似乎是還沒抓到的樣子。」
  提爾說,那時的褚冥漾至少已經有幾天沒吃東西。
  為什麼褚冥漾即使要捱餓幾天,都不願從那棟唐樓裡出來?
  他在躲著什麼嗎?
  「而且最有趣的是,他母親姓白。」夏碎笑了笑,才續道:「他表哥叫白陵然,剛好是你父親那個失蹤很久的好友的家族姓。」
  父親的……不會吧。
  微微睜大的紅瞳盯著褚冥漾的照片,心中的不安開始不受控制地泛開。



TBC.



《老婆》《亡命遊戲》預購繼續中\^O^/

每天都這麼說我都覺得自己好煩RY
是說我不小心讓日更斷掉了嗚嗚嗚嗚(煩

就如我所想,我一不更新櫃數又掉回700以下RY
一更新又升回去了RYYYYYYY

感謝鍵閱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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