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巨米奈❉

5.

 

 

 

　　東窗事發後，院方即時替夏洛克的尿液進行了檢測，當中的毒品成份成了最有力的證據，夏洛克被立即關進了一個用來給學生進行思過的密室裡去。

 

　　雖然院方進行了消息封鎖，但那天晚上事情始終鬧得很大，各種的謠言瞬間在孤兒院裡傳得熱騰騰，所有學生和老師都在談論這件事。即使只是躲在醫療室裡的約翰時不時也會聽到相關的字句從門外的走廊還是窗外的操場上飄進來。還好沒有人知道當時有誰在場，要不然約翰絕對會成為眾人追問的對象。

 

　　眾人都很好奇夏洛克是怎麼能突破孤兒院嚴密的防線，在學校裡毫無忌諱地吸毒，這也讓一班一直被壓制著的害群之馬開始蠢蠢欲動。

 

　　不，就算他們知道又如何？只有像夏洛克這樣的天才，才可以想到辦法弄到原材料和器材，然後親自設立一個小型製毒工場。沒有相當的化學頭腦，根本就沒可能做得到。

 

　　天哪，為什麼聰明的傢伙都走去做壞事？當個好人真的那麼不吸引嗎？約翰不懂，他這個凡人真的不明白天才的怪腦袋裡在想什麼。

 

 

 

　　自那天以後，約翰就沒見過夏洛克。不是因為夏洛克被禁止與任何人見面，而是約翰根本想都沒想過要去見他。

 

　　聞說夏洛克已經有好幾天沒進食；聞說夏洛克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沒有為自己作任何辯護；聞說……約翰也數不清他聽過多少個謠言，也許還有更多他沒有聽過的在流傳著。他不知道那些謠言孰真孰假，反正都與他無干。

 

　　因為他從來不是夏洛克的誰。夏洛克的事情哪輪到他去管了？

 

 

 

　　「哎喲，醫生，好痛喔，輕力一點嘛。」

 

　　約翰一怔，抬頭看著因為剛才在操場上跌倒了而來到醫療室讓自己處理傷害的小女孩。他皺起了眉，沒好氣地道：「我還沒有碰到妳，妳想我怎樣輕力一點？莉莉。」說時，才用手上沾了消毒藥水的棉花輕擦著還在滲血的傷口。

 

　　「欸，醫生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欸？」女孩咯咯笑了，就算消毒藥水在刺激著傷口，還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我還以為醫生走神走到什麼都忘記了。」

 

　　他有發呆得這麼嚴重嗎？約翰乾咳了兩聲，一邊替傷上塗上藥水，一邊道：「我當然知道，常客的名字我還是會記得的。」

 

　　「那麼，醫生走了之後還會記得我嗎？」

 

　　「什麼？」約翰低著頭繼續處理傷口，下意識就回了一句，過了半晌才留意到女孩說的話。「……什麼？」

 

　　「醫生在過了這個星期之後就要走了，不是嗎？」女孩歪著頭眨了眨眼，滿意地看著約翰疑惑的樣子。「醫生不是說了嗎？我是這裡的常客，所以醫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不過我沒有說出去喔，我是不是一個好孩子？」

 

　　在這裡保守一個秘密真的是這麼困難嗎？明明他也是昨天才知道莎拉已經找到了替工。約翰苦笑著搖搖頭。

 

　　「我當然會記得妳，因為妳是個好孩子。」

 

　　「真的嗎？我以為醫生會恨不得快點把這裡的事情忘記。就像我很想把那個總是在打我的媽媽忘記掉一樣。」

 

　　「妳怎麼會這樣想？」聽不出女孩的語氣中有任何開玩笑的語氣，約翰不禁問道。「妳覺得我討厭這裡？」

 

　　「我本來是這麼想，因為這幾天醫生好像很不想待在這裡的樣子，但是……」女孩苦惱地托著下巴，思考著一些以她的年紀來說難以明白的問題。「但醫生知道自己快要離開這裡時，卻還是一副難過的樣子，很奇怪啊。所以醫生你到底是想留下還是想離開？」

 

 

 

　　他到底想留下還是想離開？

 

　　女孩離開後，這個本應只是個出自無心的女孩口中的問題卻一直纏繞著約翰。

 

　　一開始，他只想趕緊離開，他連來也不想來到這個地方。他那時候才等待的正是離開的那一天，而現在他等到了，但為什麼他卻感受不到一點的喜悅？

 

　　但現在待在這裡時，他只感到渾身不自在。

 

　　因為這裡的一切都會讓他想起跟夏洛克相處的時光。

 

　　那些時光雖短暫，卻是他這幾年來最愉快的時光。然而那些回憶現在變成了讓他痛苦的諷刺。

 

　　除了逃離這個地方，他想不到任何能快速讓他從這個糟糕的情況裡解脫的方法。雖然不見得離開後他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

 

 

 

　　「歡迎回來。」約翰重新回到診所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莎拉親切的笑容。「你還真的勤力呢。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嗎？」

 

　　「嗯，我可以，最近我有點缺錢。」約翰幽默地笑了，但意外地莎拉沒有像平時那樣被他逗笑，反而有點擔心地蹙眉。

 

　　「真的可以嗎？我知道你在孤兒院時……發生了一點事情。」

 

　　「我真的沒事，完全沒事。」約翰攤開手，無所謂地聳肩。「反正我都離開了，不是嗎？」

 

　　莎拉挑眉，美麗的薄唇微張，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後她只是微微苦笑。「你真是善良，約翰。」

 

　　「……謝謝。」

 

　　約翰用著乾澀的嗓子說，也不知道自己在感謝對方的讚賞，還是感謝對方沒有戳穿自己。

 

 

 

＊＊＊

 

 

 

　　之後幾天，約翰完全沉浸在工作之中，比起一開始時還要投入。他讓工作瘋狂地把腦袋填滿、把一切的不愉快從腦袋裡趕走。時間總會把一切快樂與傷心給沖淡，他只要耐心等待，所有的悲傷總會過去。

 

　　為此，他連休息和跟莎拉約會的時間也沒有給自己，沒有事情能讓他分神。這令他在幾天後才發現姐姐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他，還留下了數個留言。

 

 

 

　　『尊……尊尼（Johnny）！我……我是不是真的這麼失敗？我我……嗚嗚嗚……克拉拉……』

 

　　『尊尼，我果然要戒酒。可以幫我嗎？』

 

　　『尊尼！克拉拉她、她說要跟我復合！天哪我一定在發夢！喔上帝聖誕來了吧！』

 

 

 

　　「嗯，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約翰本來也不太相信姐姐的話，她的紀錄從來都不是那樣好，但當他打給了姐姐的妻子（本來過多一段時前就變前妻子）、得到對方親口的確認時，約翰驚訝得睜大了眼珠。

 

　　約翰還記得當時克拉拉跟喝到爛醉的哈利吵到讓鄰居嚇得報了警，然後當哈利當住所有人的面前吵著說要跟克拉拉離婚時，克拉拉也哭鬧著說死也不要回去。在一個月前，克拉拉還很堅持要離婚啊？

 

　　「其實我也是這幾天才決定的。」克拉拉平靜地說，從這把溫柔的聲音中絕對不會想像到在警局的克拉拉有多歇斯底里。「抱歉，沒有通知你。」

 

　　「沒什麼，不用介意。只是……怎麼突然會有這樣的決定？妳還想忍受她那樣的脾性和滿身的酒氣嗎？」

 

　　約翰喜歡克拉拉，但不是愛戀的那種。克拉拉是個好女孩，但偏偏遇上哈利這個不懂珍惜的人。約翰替克拉拉感到不值，這也是約翰一直在氣哈利的其中一個原因。

 

　　「我當然不喜歡那樣的她。但是如果我們都放棄她，還有誰能幫到她？」

 

　　「即使她曾經把妳趕走？」

 

　　「對……其實需要對方的人是我才對，我就是離不開她。」克拉拉輕笑。「就算她多麼的差勁，我還是愛她，沒有什麼特別理由……不是嗎，約翰？她可是你唯一的親人呢。」

 

　　約翰沉默。他當然懂得克拉拉的想法，這也是他還勉強接受了哈利的電話的原因。

 

　　哈利就是有這麼該死的狗屎運。

 

　　但是，夏洛克呢？他又有誰陪著他呢？

 

　　「但如果……那個人什麼都不是呢？」

 

　　「什麼？」

 

　　約翰一怔，才發現那個一直在纏繞著心頭的問題居然脫口而出。約翰覺得臉上一燙，知道突然提起這樣的問題有點突兀，但他真的需要一個解答，只好提起勇氣，硬著頭皮續道：「我……的朋友，他認識了一個人……一個孩子。那個孩子發生了問題，我的朋友很想幫他，但他們認識了不夠一個月，他們什麼都不是，我的朋友於是苦惱著，他究竟有什麼立場去幫那個孩子……」

 

　　克拉拉沉默了半晌，尷尬得約翰想立刻掛電話。電話突然傳來了一陣雜音，然後約翰才聽見克拉拉驚歎地提高了音量：「天哪，你愛上了一個孩子！」

 

　　克拉拉驚人的結論嚇得約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倒。

 

　　「才沒有！我就說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喔喔，那、那你的朋友戀愛了？看在上帝份上，你的朋友愛上了一個孩子！」

 

　　「沒有！怎麼可能！他們不可能！喔克拉拉，認真一點！」

 

　　「我很認真地認為你的朋友戀愛了喔！好吧，先不說這方面的問題。」克拉拉清了清喉嚨，收歛起驚訝。「但看著那個孩子遇到困難卻袖手旁觀，這不才是更有問題嗎？」

 

　　「但是那個孩子……很抗拒別人的幫助。」就算他想幫夏洛克又如何，他不會接受的。這樣他回到夏洛克身邊又有什麼意義？他根本沒有能待在夏洛克身邊的理由。

 

　　「所以你……的朋友因為怕吃閉門羹，因為面子問題所以退縮了？」

 

　　「才不是，當然不是這樣。」

 

　　「那你的朋友為什麼還在猶豫？」

 

　　約翰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也不知道該怎樣用言語清楚地表達心中的糾結。

 

　　「……他覺得自己沒有去幫那孩子的立場。」

 

　　他只是個閒人而已，憑什麼去多管閒事？

 

　　「但你的朋友關心、在意那孩子吧？這樣不就足夠了嗎？」克拉拉輕歎，在約翰反駁前續道：「不用給自己想太多複雜的理由喔，約翰。」

 

　　對，他在意得要死了。

 

　　跟夏洛克一起的時光是這幾年內過得最快樂的時光，然而現在卻化為烏有。這樣異常大的落差讓他空虛得有種行屍走肉的感覺。

 

　　他不想……眼巴巴看著之前的回憶在指縫間流走。他想挽回，他不想自己跟夏洛克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剩下來。他想繼續跟夏洛克像之前那樣，即使只是默不作聲地呆在一起，已經很足夠。

 

　　約翰低頭，用指頭揉按著發酸的眼珠。

 

　　「而且那孩子真的需要幫助吧？快點去找他，不要讓他孤軍作戰。」

 

　　對啊，他怎麼該死的任由夏洛克孤獨一個？他必須趕過去，立刻趕到夏洛克的身邊。

 

　　「謝謝，克拉拉。我要先掛了……嗯咳，我會叫我朋友快點去找他。」

 

　　「嗯，叫你的朋友加油。」

 

　　無視克拉拉柔和的聲音中飽滿的笑意，約翰掛上了電話，拿起了外套直接奔出門口。

 

　　——壓根兒忘記了那支被他擱在一旁的拐杖。

 

 

 

＊＊＊

 

 

 

　　漸漸變黑的天色沒有減慢約翰的步伐。

 

　　約翰臉不紅氣不喘地往孤兒院裡奔跑，由於孩子們都被趕去吃飯，約翰所見的地方都沒有一個孩子，但由於之前發生了的事情，裡面的保安不意外地加強了很多，每個角落都有守衛在站崗，而理所當然地約翰很快便被截住了。

 

　　「是誰？」

 

　　「約翰．華生，我是……之前的校醫，我需要找人。」盯著把自己擋住的守衛，約翰不服氣地停了下來。雖然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被批准進去，但約翰還是擺出一副理直氣狀的樣子。

 

　　「喔，我認得你。」其中一名守衛道。「但不好意思，你現在沒有自由出入孤兒院的權利，現在也過了探訪時間，請你回去吧。」

 

　　「不，我現在一定要進去。我不會對孤兒院造成任何傷害，所以就酌情讓我進去好嗎？」

 

　　「不可以，規矩就是規矩，明天你再來過吧。」

 

　　「規矩是人訂出來的，你們就不能通容一下嗎？」

 

　　「不要為難我們吧，我們也只是按照命令做事。」

 

　　約翰就這麼跟守衛吵起來。其實之後回想起，他很清楚這樣做一點用處都沒用，根本就荒謬至極，但這時他真的認真考慮把守衛給打暈，然後直接突破防線到思過室搶人的可能性。

 

　　「發生什麼事了？」

 

　　視線越過守衛，約翰看到了孤兒院的訓導主任快步跑了過來。太棒了，連這位以不講道理出名的老師也來了。

 

　　「華生醫生？你怎麼會在這裡？」守衛讓開了，訓導主任見到約翰時不禁驚訝地問道。

 

　　「我來找人。」

 

　　「這麼晚了，你還要找誰？」訓導主任提起了音調，誇張的說話方法總是讓所有人都受不了。

 

　　「……我來找夏洛克。」

 

　　「什麼？」訓導主任像是聽到什麼玩笑一樣笑了起來。「不要逗我了，你知道夏洛克．福爾摩斯現在誰都不能見。好了別玩了，快回去吧。我也趕著要吃飯啊……」

 

　　「我是認真的。」約翰耐著性子，把每一個字清清楚楚地重覆：「我、要、見、夏、洛、克。」

 

　　「當然不可以！」訓導主任的眼神露骨地鄙視著約翰荒謬的要求。「那個小混蛋現在被關在思過室裡！無論誰也不能見他，更何況你現在不是我們的校醫，也不是他的親人！看在上帝份上，你什麼都不是！你憑什麼要見他！」

 

　　「就憑我不可以丟下他！任由他自己一個跟心魔打仗！」

 

　　對，他什麼都不是，但他還是不能放下夏洛克。

 

　　「夠了！別再在這裡鬧笑話了！」失去耐性的訓導主任吼道。「給我把這個人給趕出去！」

 

　　「不要碰我！」約翰但吼一聲，猛然揮動著手臂，企圖讓守衛們不能抓住自己，但單是守衛們的人數就已經有壓倒性的優勢了，被丟出去是遲早的事情。

 

　　以他單人之力根本就沒可能把夏洛克給搶出來。他應該找什麼人來幫忙？媽的，他的人際網絡太小了！毫無頭緒！

 

 

 

　　正當守衛們把約翰趕出去孤兒院的時候，刺耳的鈴聲突破了吵鬧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訓導主任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部鈴聲大作的電話，在按下接通時鈴聲落下。

 

　　「喔，是！是……咦？這是什麼一回事？怎麼可能……不會吧？真的沒有出錯嗎？好吧……我知道了。」接過電話的訓導主任臉色一變。他瞪著約翰，然後對著守衛們做了個「放開他」的口型。

 

　　守衛們雖感疑惑，但還是依言放開了約翰。約翰扭動著被抓痛的手肘，腦裡同樣是滿滿的問號。

 

　　訓導主任掛上了電話，忿然說：「你可以去見夏洛克．福爾摩斯，你喜歡怎樣就怎樣。」

 

　　「什麼？」他沒聽錯吧？

 

　　「不要讓我再重覆一次！」

 

　　「好，好……感謝你們的通容。」約翰識趣地趁著對方還未完全爆發前快步離開。雖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當務之急是先去見夏洛克。

 

 

 

＊＊＊

 

 

 

　　約翰沒花上太多時間，便暢行無阻地來到了思過室——夏洛克的所在地，順利得讓他訝異。

 

　　夏洛克就在裡面了，不管怎樣他都要把夏洛克救出去。就算夏洛克要趕走自己，那也要待他完全脫癮後再說！

 

　　約翰深呼吸了一下，得知夏洛克已經數天沒進食的約翰問守衛拿了支葡萄糖水，然後讓守衛為他打開了門。

 

　　在門被打開的一剎，從房裡突如其來湧出來的強光讓約翰瞬間睜不開眼，過了好幾秒待眼睛適應了光線後他才能看清楚思過室裡的光景。

 

　　行為良好的約翰雖知思過室的所在地，卻沒有進去過。他聽過關於思過室的種種傳言，但親眼看見思過室還是第一次。

 

　　思過室是一個密室。沒有窗戶，跟外界完全隔離，只有在頂部一個細小的通風和和四道白色、鋪上了防撞物料的牆，還有一個瘦弱得像被風一吹便會飄走的人影。

 

　　就像把被困在這裡的人當成有什麼怪病的人一般。約翰攥緊了拳頭。

 

　　聽到門被打開，裡面的人依然沒有反應，只是抱膝而坐。就算約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他依然沒有反應。

 

　　「你幾天沒吃東西。」把葡萄糖水遞給了夏洛克，約翰帶點命令的味道說：「喝了它。」

 

　　夏洛克依然把臉埋在雙膝中，約翰並不感到意外，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想餓死自己？」

 

　　仍然沒有反應。

 

　　好吧，既然如此。

 

　　約翰收起了葡萄糖水，站了起來，聳著肩作勢離開。「喔，我懂了。天才因為輸給了可卡因，所以意志消沉，決定一死來逃避現實。那麼我也不浪費時間了——」

 

　　「誰輸了？」語音未落，虛弱但依然倔強的聲音響起。

 

　　約翰低頭，跟不知從何時抬起的灰綠眼眸對上了。夏洛克的臉頰凹陷得骸人，可見他的身體狀況不是糟糕二字所能形容，但這一切卻絲毫無損視線中的傲氣。

 

　　耀眼。

 

　　怎可能讓這種美麗的光茫被毒品所污染？

 

　　約翰的嘴角勾起了自信的弧度，薄唇做出了美麗得令人恍神的形狀，但從當中吐出的指責卻令人暈眩。

 

　　「你。」

 

　　約翰高居臨下，眼神裡滿是不屑。

 

　　「夏洛克．福爾摩斯被可卡因控制了，輸了。」

 

　　「誰輸了！」夏洛克霍然站了起來，但卻因為幾天沒進食而手腳發軟。約翰下意識想去扶著他，卻被夏洛克斷然拒絕，寧願吃力地靠著牆站起來。「我完全不懂得你們為什麼要這麼緊張。我從沒有被可卡因控制，是我控制著可卡因！只有普通人才會被可卡因控制著，但想都不要想我跟那些普通人是同一伙！」

 

　　「不不不，你只是個被毒品玩弄的普通人。」約翰淡定地搖了搖頭，他從容而毫不動搖的樣子讓夏洛克更為躁動不安。「你看看你，必須定期吸食可卡因，對可卡因完全上癮。」

 

　　「我說過很多次了，可卡因只是在幫助我思考，我沒有上癮。」

 

　　「所以沒有可卡因的你就一無事處了？」

 

　　夏洛克狠瞪著約翰，而約翰則回以微微一笑。約翰重新遞出了手上的葡萄糖水。

 

　　「給我看看證據，你沒有成為可卡因的奴隸的證據。」

 

　　「我就證明給你看，贏的是我。你是錯的！」夏洛克從約翰手中搶過了葡萄糖水。約翰看著夏洛克用抖得幾乎拿不穩瓶子的手給自己灌下葡萄糖水，約翰強行按捺著幫忙的衝動。

 

　　「為了確保你真的做到，把可卡因戒掉，我要廿四小時監察著你。」

 

　　夏洛克冷笑一聲。「拜託，根本不需要，因為我一定能做得到。」

 

　　「那你就不需要害怕我的監察。」

 

　　「誰害怕？」夏洛克挑眉，差點就用吼的。「你想怎樣？」

 

　　約翰在心裡慶幸大概因為在藥物和身體狀況影響下夏洛克的脾氣變得有點暴躁，要不然這樣的激將法也許不會這麼順利，雖然夏洛克平常也不沉穩得去哪。

 

　　約翰微笑，但笑意不到眼底。

 

　　「來我這邊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