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冰牙總裁車禍送醫!是打擊內賊還是另一場波詭雲譎?

 

 

  當他醒過來時,率先被他捕捉到的不是房間裡的消毒藥水味道、不是通風聲、不是機器聲,而是褚冥漾那張憔悴的臉。他只見褚冥漾眼底兩片烏青,眼皮都快要睜不開,頂著一副極為疲乏的模樣,愣怔地看著他。
  昏迷許久的腦袋仍未能正常運作,有種喝茫後宿醉的感覺。他嘗試把生鏽般的腦袋轉向褚冥漾,本能地喊了一聲:「褚?」
  被喊的褚冥漾如夢初醒,睜大了激動得通紅但不失明亮的黑瞳,也讓眼白裡的血管更為明顯。
  褚冥漾緊抿著唇線,似乎在極力消化著翻湧的情緒,半晌才深呼吸著按下床頭的呼叫器,柔聲道:「我把醫生叫過來。」
  他皺起了眉,有點不捨得這雙這麼好看的眼睛被疲累充斥,於是僵硬地往褚冥漾伸出了手,想摸摸對方有些浮腫的眼肚。
  不料褚冥漾只是拍了拍他滯在半空的手,便把那隻手收回床舖裡,動作輕柔,滿是安撫的味道,卻有一絲令他不解的疏離。

  不消一會,醫生與護士便風風火火地帶著一堆工具和儀器進了他的獨立病房。醫生拿著小電筒正要檢查他的瞳孔時,不喜被別人接觸的他下意識看向褚冥漾。
  褚冥漾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像是不明白為何會接收到他的視線。褚冥漾沒反應,他也因此沒有安分地接受醫生的檢查。
  結果連束手無策的醫生跟護士都向褚冥漾投以期盼的目光,被所有人看得壓力山大的褚冥漾只好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道:「你沒事了,醫生只是幫你檢查看看。」
  吃到糖果的他總算乖乖地讓電筒刺眼的光線照進瞳孔裡。

  檢查過一遍後,醫生一邊在手上的文件寫下筆記,一邊道:「初步來看,身體各方面都恢復得不錯。冰炎先生,你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嗎?」
  醫生臉帶微笑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應,但醫生所使用的稱呼過於陌生,讓他有點不是很確定對方到底是不是在問他。

  於是他問道:「你在問我?」

  醫生微微收歛了笑意,神色依然淡然,大概對眼前的狀況絲毫不感到意外。
  倒是旁邊的褚冥漾臉色一變,他強制鎮靜著自己,因睡眠不足而有點沙啞的嗓音不穩地道:「冰炎,醫生在問你。」

  冰炎轉過頭看著褚冥漾,快速地搜索了一遍他記憶的大海。
  「冰炎……是我嗎?」
  發現裡面除了褚冥漾,空無一物。

  冰炎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讓房間裡的醫生與護士忙翻天。冰炎被抓去做了好幾個掃描與仔細的檢查,待他再次回到病房時,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應該是冰炎先生的記憶區有輕微的受損,導致失去過去的記憶。」總算確定狀況的醫生見怪不怪地道:「不過能夠確定的是,身體沒有其他的異狀,腦部沒有積血,褚先生可以放心。」
  冰炎此時已經知道自己出了車禍,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身上奇蹟地沒有太嚴重的傷,就只是左手骨頭有裂縫,需要休養幾週。

  如果不算上他失憶的事,大概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

  冰炎靠著床頭坐了起來,被石膏緊裹的左手枕在旁邊的支架上。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勢無礙後就不甚在意,並沒有仔細去聽醫生的講解,只是覺得不能動彈的肩膀有點酸痛。
  和一點惘然若失,胸腔裡是被挖空一般的空蕩蕩。
  於是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唯一還有印象的褚冥漾,似乎在用褚冥漾的側臉填補心中的漏洞。
  褚冥漾倒是比當事人還要緊張,還拿出手機來記下醫生話裡的一些重點,好比勤奮好學的學生。待他聚精會神地消化完醫生的說明,他才感應到冰炎的視線。他自然而然地對上冰炎的紅眸,卻像被燙到一樣渾身一震,明亮的黑眸接著便閃爍地移開。
  冰炎頓時就不悅了,他伸出了只有皮外傷的右手抓住褚冥漾搭在大腿上的手。突如其來的體溫讓褚冥漾嚇了一跳,但礙於冰炎的傷勢和外人的在場,他又不敢把手縮回去,只能尷尬地任由冰炎與自己十指緊扣。
  目睹二人之間的小默契,在旁的年輕護士忍不住抿唇一笑。

  褚冥漾被笑得臉上一熱,他僵著身體,有點乾巴巴地問醫生:「除了失憶,他還有機會記憶錯亂嗎?」
  醫生點點頭,「的確有這個機會,但我也沒辦法很明確地告訴你會出現什麼情況。人類的大腦很奧妙,現今的科學還不足以解釋一切的現象。」

  褚冥漾不知道為何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醫生。冰炎嗤了一聲,抬起仍然緊握著褚冥漾的那隻手,輕敲一下褚冥漾的額頭,「在腦殘什麼?」
  「我沒有腦殘啊……」被敲醒的褚冥漾怯懦地縮了縮身體,「只是在想難怪你會記得我……」
  「我記得你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冰炎微慍道。這人為什麼這麼奇怪?
  「呃,不、不是,可是……」褚冥漾嚥了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斟酌了片刻,待冰炎快要忍不住發難時,才有點遲疑地問道:「你除了我,還記得什麼嗎?」
  冰炎眉間輕蹙,他忍住一腔不滿又再沉思了一遍,才道:「我只記得你。」
  褚冥漾臉上的神色有些微妙,「那我跟你之間的相處跟事情呢?」
  冰炎老實地搖搖頭,「不記得了。」

  褚冥漾看著冰炎的臉走神,緊繃的雙肩隨著他的吐息而垮下。醫生只當褚冥漾受到打擊,安慰道:「雖然以往的記憶有機會無法修補。不過該慶幸的是冰炎先生還記得你,你們感情這麼好,一定可以一起建立新的回憶。」
  褚冥漾一臉茫然,當他聽到冰炎居然還順著醫生的話附和應聲時,他的表情變得非常精彩。
  見此,冰炎的眉間都快要可以把蚊子夾死了。自從自己醒來,這個本應與他最親近的人非但沒有好好安慰他,還一直怪裡怪氣的,惹得冰炎滿肚子的怒火湧到喉間瘋在打轉,儘管最後這道氣還是被冰炎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看著褚冥漾那張憔悴的臉,冰炎不忍心苛責大概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對方。
  真是笨死了。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不輕不重地收攏對方的手,掌心與掌心之間親密地貼在一起,哪怕口吻依然有點兇,「什麼蠢樣?醫生說錯什麼嗎?」
  這次就連醫生也忍俊不禁,褚冥漾的臉頰驟然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紅了起來。在冰炎的注視下,褚冥漾只能硬著頭皮搖搖頭。

  冰炎在醫院裡又躺了幾天。雖然行動有些不太方便,不過腦袋十分清晰,於是他趁著空閒的時間要褚冥漾跟他說明一下他的背景。

  「你叫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是冰牙集團的總裁,不過公事上大家通常叫你冰炎。」褚冥漾一邊替冰炎把桌上的白粥吹涼,一邊道:「冰牙集團就是國內排名很前面的大公司吧……我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你們生意挺多的。」
  冰炎點點頭,並不感意外,能住得起這種獨立單人病房,他也大概猜到自己非富則貴。不過——
  「那你之前為什麼叫我冰炎?」冰炎問道:「以我們的關係,你不是該叫我本名嗎?」
  褚冥漾手上一抖,攪拌著白粥的勺子掉進了碗裡,沾得整根都濕漉漉。褚冥漾嘗試無視冰炎滿是「你是笨蛋嗎?」的目光,忍著燙意把勺子撈了出來。
  他一邊用衛生紙擦著匙子,一邊訥訥地道:「我們、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冰炎本來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們還可以是什麼關係?不管是醫生與護士的反應,還是他對上褚冥漾時的那份悸動,都在告訴這個問題沒有別的答案。
  但冰炎又想了想,好吧,還是可以有不同的答案,儘管這些答案對他來說沒什麼差別。
  「情侶?還是已經訂婚了?還是夫夫?」
  「……是夫夫沒錯。」
  「關係如何?」冰炎看褚冥漾像是有口難言的樣子,好幾個可能性掠過他的腦海,不過他也只是冷靜地問道:「不好?」
  「沒有!」褚冥漾搖頭如波浪鼓,看起來更欲蓋彌彰,他低著頭死盯著碗裡熱騰騰地冒著煙的白粥,「挺、挺好的……」
  冰炎挑眉,並沒有深究褚冥漾的反應是什麼意思,「那麼,你更沒有叫我公事用名稱的理由,不是嗎?」
  褚冥漾加快勺子在碗子打轉的速度,動作間有微不可見的慌張,「之前有、有別人在啊。」
  「現在沒有了。」冰炎伸手就要搶過褚冥漾手上的大碗,逼他不能借此來轉移視線。
  「別別別,粥要灑出來了!」褚冥漾揮開冰炎的手,冰炎偏要繼續搶,褚冥漾受不了,便喊道:「我知道啦!亞!我叫就是了!」

  冰炎斜睨著褚冥漾,瞪著褚冥漾良久,都快要在褚冥漾身上燒出兩個洞,才悻悻地把手收回來。
  褚冥漾鬆了口氣,把已經涼了不少的白粥放到冰炎床上的桌上,然而雙手依然沒有離開大碗,雙眼也一直鬼鬼祟祟地飄到冰炎身上,像在打著什麼不能見光的主意。
  冰炎被褚冥漾閃縮的神色弄得有些煩躁,他忍無可忍地怒吼道:「有話就說!別逼我揍你!」
  看冰炎還真有抬起手臂的想法,褚冥漾緊張地道:「別揍!你身上還有傷!」
  「那你還不說!」
  被逼至牆角的褚冥漾漲紅了一張臉,視死如歸般大喊道:「我只是想問你需不需要我餵你!」
  「要餵就餵啊!你以前沒餵過嗎!」

  冰炎只是隨便說說,不料褚冥漾倏地語塞,一副有什麼噎在喉間似的表情。冰炎心裡咯噔了一下,明明心中想要親近褚冥漾的衝動是如此鮮明,但是對方接二連三生硬的態度卻讓異樣的不安從冰炎心底冒出。
  「褚,你老實跟我說。」冰炎頓住一會,才繼續問道:「你怎麼了?還是說,我們怎麼了?是我們吵架了?還是……」
  我們的關係,並不如我的想像?

  褚冥漾沒有吭聲,只是如臨大敵般地繃緊著身體。明明二人都沒有開口,冰炎卻彷彿聽到褚冥漾的聲音夾雜著笑聲傳到耳裡,輕鬆的口吻與現在房間裡的氣氛是如此不搭配。
  冰炎稍稍走神,眼角餘光瞄到房間裡一直盡職地運作著但被他們忽略許久的電視機,此時冰炎才知道那不是他的錯覺,褚冥漾的聲音真的是從電視機裡傳出來。
  電視機正在重播某一集綜藝節目,畫面上全都是冰炎認不得的臉孔,唯獨褚冥漾是例外。遊戲的環節剛剛結束,其餘的嘉賓已經到一旁休息,留下褚冥漾一人跟打扮花俏的女主持人聊天。主持人笑瞇瞇地恭喜站在她旁邊的褚冥漾發佈新歌,褚冥漾也笑著跟主持人客套,慣例地謝謝粉絲們的支持。

  冰炎聽著電視機裡的褚冥漾順著主持人的問題介紹新歌的內容和含意,問道:「你是歌手嗎?」
  褚冥漾沿著冰炎的視線轉頭看向身後的電視機,點點頭。
  「那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褚冥漾沉默半晌,才道:「我家跟你們家很久以前就有來往了。」
  所以算是青梅竹馬嗎?冰炎瞭然道:「好。」

  二人的話題結束之際,主持人已經把舞台交給了褚冥漾。悠揚的音樂帶著淡然的哀傷流出電視機,明亮的畫面驀然暗了下去,只剩下佈景上的燈光,它們一閃一閃,忽明忽暗,宛如點點星光,柔和地襯托著獨自站在舞台上的褚冥漾。
  褚冥漾穿得輕便悠閒,黑色背心外套、橫紋短袖與修身牛仔褲,配上乾淨清秀的臉孔,就像鄰家弟弟一樣溫馴而平凡,然而冰炎即使隔著螢幕,他仍然從褚冥漾的眼眸裡看到了光,是蘊含熱情與喜愛的光芒,閃閃發亮,如此美麗動人。
  溫潤的聲音帶著半分青年獨有的青澀感,真摯的情感從紅白的唇齒間傾瀉而出,透過麥克風放大擴散。他沒有驚豔得誇張的技巧,他的歌聲就像湖面上一圈圈漣漪,一切終將回歸平淡,細細的餘韻卻早已烙在腦海深處,在不經意間令人心癢,如上癮般忍不住不斷回味。

  在褚冥漾剛出道的時候,一直有人覺得褚冥漾沒有明星的風範,因為褚冥漾雖長得不難看,卻也不出眾,直到褚冥漾的聲音與身影漸漸廣為人知,大家也終於開始明白他能在浮浮沉沉的娛樂圈裡突圍而出的原因。

  他就是最炫目的那一顆星,注定發光發熱,無與倫比。

  冰炎垂目,待他回神過來,心裡的狐疑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電視機上早已換成了廣告,房間裡只剩下廣告裡輕快的音樂和台詞。

  「我沒有記錯。」
  聞言的褚冥漾轉身過來,用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眸再次對上冰炎。
  「我喜歡你。」冰炎撫上褚冥漾冰涼的臉頰,粗糙的大拇指輕柔地摩挲著微紅的眼角,「可能我記不起別的事情,唯獨這一件事,我沒有記錯。」
  烏溜溜的眼眸因在眼眶裡聚集起來的霧氣而變得更為水亮,清晰地倒映著冰炎俊俏精緻的臉孔。冰炎心中一動,往褚冥漾傾身,薄唇欺近褚冥漾粉白的唇瓣,就在唇瓣相貼之前,冰炎停了下來。

  「那你呢?」

  褚冥漾緊張得屏息,整張臉都漲紅得像熟透的紅蘋果,但又憋不住,最後只能戰戰兢兢地維持短淺的呼吸,但不管褚冥漾如何小心翼翼,冰炎還是感覺到對方的鼻息如羽毛般似有若無地拂過他的臉,撩撥著他的心弦。

  冰炎想,就這麼親上去吧。
  但他又想,不行,他得先聽到褚冥漾的答應。

  褚冥漾眼睜睜地看著冰炎的臉在自己面前放大至極限,他卻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樣無法動彈也無處可逃。視野都被冰炎完全佔據,被逼至極限的褚冥漾不敢直視,只能閉上眼睛。

  「我也……喜歡你。」

  足夠了。
  冰炎沒有讓褚冥漾再說更多,剩下的情感都交付在與褚冥漾相抵的唇上。

  即使他忘記以前與褚冥漾的點滴,他可以跟褚冥漾一同創造更多新的回憶。
  只要他們依然喜歡著對方,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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