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巨米奈❉

07、伊沐洛氏夫夫甜蜜約會！秘現遊樂園！

　　褚冥漾在冰炎的注目下放下了手上的刀叉，他用衛生紙遮住了半張臉，也不知道真的單純在擦嘴巴還是想要遮擋著冰炎的目光。
　　褚冥漾的眼神閃爍，滿目心虛，他沉吟一聲，似乎在斟酌用詞，良久才道：「嗯，我們最常就是一起吃飯，還有偶爾看電影……沒有別的。」

　　得到醫生的建議後，這陣子褚冥漾便帶著冰炎踏上尋憶之旅。冰炎無可否認他對這種疑似約會的活動感到期待，不料行程是如此單調乏味。出來幾次後，冰炎就隱約發現事情不如他想像，而這些果然不是他的錯覺。
　　得到確實回答的冰炎微不可聞地吐了口氣。
　　他漸漸能夠肯定，以前二人之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不然怎麼可能結婚五年，他跟褚冥漾除了到不同的餐廳吃飯，或是去看一下電影，就什麼別的地方都沒有去過？

　　冰炎的口氣裡都染上了一絲不耐，「是我不好。」
　　「沒、沒有！不是，這不是你的錯。」感應到冰炎怒火在燃燒，褚冥漾連忙解釋道：「你、你挺好的，你看，我們這幾天去的餐廳都是你以前挑的，多有心思。」
　　「真有心思的話，就不應該只帶你去吃飯。」在對話的短短數分鐘裡已經想到好些地方可以帶褚冥漾去的冰炎冷哼一聲。
　　褚冥漾搖頭，「你只是顧慮我是公眾人物所以——」
　　「只是藉口。」冰炎強硬地打斷了褚冥漾的話，道。
　　他們是合法夫夫，有什麼需要顧慮的？就算真的怕被狗仔跟到，以他的財力，像今天這樣包場就好了，再不然，帶褚冥漾出國也行吧？他跟褚冥漾確實都忙，但總不會五年來都沒有一次機會吧？
　　褚冥漾有些焦急，音量不自覺地提高，「是我在害怕！」
　　「怎麼可能——」冰炎只當褚冥漾在維護自己，但當他發現褚冥漾的臉色不是很好時，才放棄爭辯，以一聲歎息結束了這個話題。

　　他把站在不遠處待命的侍應招了過來，「是不是還有甜點？」
　　侍應微笑道：「是的，今天有草莓窩夫、起司蛋糕、藍莓塔跟芒果慕思，不知道兩位要選哪一個？」
　　冰炎給了褚冥漾一個眼神，示意對方把自己的那份也拿去。他對吃的一向不太講究，他不需要攝入用來填飽肚子以外的食物。
　　儘管剛才的對話已經過去，褚冥漾似乎還沉浸在尚未散去的情緒中，興致明顯地不高，他有些悶悶不樂地道：「都可以……」
　　冰炎拉過褚冥漾搭在桌上的手並把它緊攏在掌心上，才道：「草莓窩夫吧，你喜歡草莓的甜點，不是嗎？」
　　「你怎麼會記得？你不是……」明明這半年間都沒有吃過甜點，褚冥漾難以置信地微微睜大了眼，片刻他才輕笑一聲，聲音裡滿溢著難以忽視的苦澀。他喃喃地道：「連這個你也知道，你真的很好……」
　　冰炎嗤笑道：「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不，你真的很好。」褚冥漾回握著冰炎，一雙濕潤的黑眸眨啊眨，眨出了點點星光，「真的。」
　　褚冥漾就愛在這種小事上執拗得很，冰炎沒好氣地放棄與褚冥漾爭辯，回敬道：「你也很好。」
　　褚冥漾一笑，不予置否。

※

　　冰炎開始記起零星的片段，例如褚冥漾喜歡吃草莓類的甜點、以前約會時最喜歡穿的是藍色西裝、嗓子的狀態不好時喜歡喝蜂蜜檸檬水，但蜂蜜必須是從一個台中的蜂農那裡買回來的……
　　褚冥漾越被冰炎的細心感動，就越鄙視自己。
　　以前的冰炎明明已經幫了自己很多，他根本沒有義務記下自己那麼多無關痛癢的事情，也……沒有義務對自己那麼好，但他還是基於責任那麼做了。
　　冰炎真的很好，顯得利用冰炎的錯亂與依賴來欺騙感情的自己很可悲。

　　冰炎記起這事也好，褚冥漾想。夢醒了，自己總得面對現實。

　　褚冥漾努力地安慰自己，但這陣子的失眠都已經透露著他無底的不安。在每個忐忑的晚上，他不敢打擾冰炎，只好小心翼翼地躲在冰炎的懷裡，把自己的吐息放得又慢又長，裝作一副熟睡的模樣，靜待深夜來臨，而自己能夠真正地入睡。
　　褚冥漾在幾個月前就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緊密的行程加上失眠，結果就是褚冥漾幾乎被搾乾。還是在冰炎在強烈抗議下，褚冥漾才暫時不再接新的工作，並在一個月後迎來難得的假期。
　　身體過份勞累，褚冥漾也顧不得那些愁緒，在休假時爆睡了好幾天，等他能在較早的時間起床時已經是假期的第四天。難得一睜開眼睛還見到冰炎躺在自己旁邊而不是已經起來去忙東忙西，褚冥漾忍不住伸手橫在冰炎腰間。

　　又貪心了。褚冥漾在心裡一邊嘆氣，一邊竊喜。

　　早就醒來的冰炎並沒有察覺到褚冥漾的小心思，他把手機放到床頭旁的抽屜裡，翻了個身把人納入懷裡，讓對方順勢埋首在自己的頸脖間，「再睡一下吧。」
　　歛起心神的褚冥漾在冰炎的頸窩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後搖了搖頭，「睡了好幾天了。」
　　明知褚冥漾只是工作太辛苦才這樣，但冰炎依然哼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是豬頭？」
　　「你才豬頭，你全家都豬頭。」褚冥漾忿忿地反駁道。
　　「我的全家好像也包括你。」
　　褚冥漾因冰炎的調戲而鬧了一張紅臉。冰炎心情好極了，輕啄了褚冥漾的唇尖一下。

　　褚冥漾沒好氣地抵著冰炎一直想要湊近他的臉，「我還沒刷牙……」
　　「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
　　「不許介意。」

　　二人在床上打鬧了好一會才肯下床梳洗。從浴室裡出來的褚冥漾看著已經穿好衣服的冰炎，問道：「要去哪裡吃早餐嗎？還是我今天負責做也可以。」
　　冰炎音調微揚地問道：「你？」
　　冰炎口氣裡明顯的調侃讓褚冥漾生氣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是有點笨手笨腳，但主要還是因為懶惰，才比較常叫外賣。要他做個簡單的早餐還是可以的好嗎！
　　褚冥漾的反應逗笑了冰炎。他把人拉到懷裡，品嚐了一會兒對方嘴裡淡淡的薄荷味，才道：「時間不早了。」
　　褚冥漾看了一下時鐘，才發現確實不早了，是冰炎該出門上班的時間。他沉醉在親吻餘韻中，好不容易才想起要把人推開，好好地送對方出門上班時，冰炎又補了一句：「我們直接在遊樂園裡吃早餐吧。」
　　「什麼遊樂園？」褚冥漾有些迷茫，慢了半拍才問道，「有過山車的遊樂園嗎？」
　　冰炎親了一下褚冥漾被自己吻得濕軟的唇尖，在褚冥漾的眼前晃了晃夾在指間的兩張遊樂園入場票，道：「是我們要去約會的遊樂園。」

　　記不起來也沒關係。
　　因為從現在開始，他們正在製造更多新的回憶。

※

　　褚冥漾已經不太記得自己上一次來遊樂園是什麼時候。
　　雖然這跟他現在的人氣也有關係，但主要還是因為宅男不愛跟陽光玩遊戲，他拒絕一切跟戶外有關的活動，沒想到冰炎居然偷偷買了遊樂園的票要跟他約會。

　　約會。

　　明明這陣子老是跟冰炎到不同的餐廳吃飯，也算是約會過不少次，褚冥漾卻覺得這個詞語放在今天特別能讓他怦然心動，活像春心萌動的青春期少女。

　　二人作為合法夫夫，即使被人見到一起約會也沒什麼，但太惹人注目確實會打擾到興致，所以二人都戴了鴨舌帽和墨鏡，畢竟今天太陽也是挺毒辣的。
　　裝扮好後的冰炎戴上了墨鏡，一雙飽含笑意的紅眸被遮住，為本來表情不多的人添了幾分疏離的冷酷，居然比褚冥漾更像那些大紅大紫但不近人情的明星。
　　褚冥漾莫名賭氣起來，刻意收斂起表情，兩個看似無情的人無言以對，未等冰炎提出疑問，褚冥漾便先忍俊不禁。
　　冰炎搞不懂褚冥漾的腦迴路，也懶得懂，他沒好氣地敲了對方的腦殻一記，卻不自知臉上何上帶著如沐春風的淡笑。

　　他們就這麼磨磨蹭蹭，早餐的時間都快要過去了，他們才成功出門。

　　今天是平日，天氣很好，萬里無雲，人流不多，最適合到遊樂園約會。
　　經過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二人終於開車來到市內唯一的遊樂園。遊樂園不大，以二人正常的腳程來說，可能只花個半天就能逛完，但不管是最主流的遊戲像過山車、海盜船、旋轉木馬、摩天輪等，還是不同的餐廳和歇息的地方，園裡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褚冥漾即將奔三，本身就對太刺激的活動沒什麼興趣，加上太久沒有接觸過遊樂園的設施，他沒把握自己會不會走著上去過山車然後躺著下來，於是他也只拉著冰炎去玩最溫馨的咖啡杯，和跟冰炎在園裡散散步、聊聊天、吃吃東西。
　　冰炎沒有意見。他不愛玩樂，也不喜多人的地方，不過他的友人就連網上的資料都說這個新落成沒多久的遊樂圈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約會地點，所以他算準褚冥漾會比較願意出門的那天，然後買了兩張票。
　　其實逛久了，看著褚冥漾盡興的笑臉，雖然還是遇到一兩個認得褚冥漾的粉絲，耽誤了一點時間，但冰炎仍然覺得還算不錯。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黃昏，被禁止狂買甜食的褚冥漾小口小口地吸吮著手上他今天最後一杯的珍珠奶茶，被奶茶跟珍珠塞得鼓漲的嘴裡咀嚼的速度放得極慢，偶爾還會用他那一隻烏黑的眼睛偷偷打量冰炎，活像一隻護食的小倉鼠。
　　冰炎捏了一把褚冥漾的臉頰，差點被捏得噴出奶茶的褚冥漾回以一記狠瞪，然後跟對方一起坐上等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摩天輪上。

　　冰炎不嗜甜，但二人才剛上摩天輪，褚冥漾沾了全糖奶茶的嘴唇被他舔得水亮紅潤。褚冥漾低聲咕噥抱怨，再不喝奶茶裡的冰都化掉了，卻又順服地任由冰炎把自己的抱怨全數吞沒。
　　隨著輪子緩慢地轉動，摩天輪裡曖昧地加溫，二人升至半空，遊樂園甚至附近市內的景色一覽無遺，旁邊的海面泛起粼粼波光，完美的海平線彎出微不可見的弧度，映射著夕陽的顏色。
　　說好看是還好，但旁邊那人的存在把眼前的景象襯成美輪美奐的風光，即使摩天輪裡的兩個人都無暇欣賞如此美景。

　　好不容易才捨得結束這個美好的親吻，兩人的額頭相抵，體溫帶著心跳的悸動透過皮膚來回傳遞。冰炎低聲問道：「開心嗎？」
　　「嗯。」褚冥漾抿嘴一笑，「開心啊。」
　　「褚，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褚冥漾眨了眨眼睛，忍著閃爍目光的衝動，「怎麼了？」

　　冰炎深呼吸了一下，把早已組織好的思緒快速地再理了一遍，才道：「不管失憶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不在意。」
　　褚冥漾渾身一震。

　　果然躲不過。

　　「我原本想要把事情搞清楚，因為我不想以前的事情影響你。但我的記憶回復得很慢，甚至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全部恢復。」趁著這個細小的空間把他們都困起來之際，冰炎對住無處可逃的褚冥漾續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有什麼想法，我很清楚。」

　　不是的。

　　心臟慌張而狂亂地鼓動，似乎是要帶著被他埋藏大半年的秘密破胸而出，事實的真相不斷地衝撞著褚冥漾的唇線，好幾次幾乎便要脫口而出。

　　「所以你不必因為以往的事情而煩惱。」

　　不是這樣的。

　　心臟把胸口撞得發疼，疼得讓褚冥漾無法呼吸。
　　褚冥漾，冰炎為你退讓到這一步。你還敢繼續暪下去嗎？

　　鬆動的唇瓣無聲地微啟開闔，褚冥漾努力堆疊起微弱得可憐的決心，直到乾啞的嗓音從喉嚨深處冒出。他像是要加倍發酵所剩無幾的勇氣，微微提高了音量道：「你失憶之前——」
　　不料，他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完整的話，便被冰炎一把按住了手。褚冥漾回頭，才發現摩天輪已落地，工作人員正在外面等著替二人開門。待冰炎射出銳利的眼神後，那人才有些慌張地把門打開。
　　褚冥漾心不在焉地任由冰炎帶著他走出摩天輪，並未有留意到冰炎落在那工作人員身上的奇異目光。等他回神過來，才發現他們已出了遊樂園，一起回到他們的車上。

　　冰炎似是若有所思地道：「是我疏忽了，不該在那種地方說話。」
　　「什麼？」
　　「沒事，反正我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我沒興趣，所以你不需要跟我交代。」冰炎揮開了那些多餘的思緒，摸了摸褚冥漾的腦袋，「我答應你，即使我把所有東西記起來，現在的一切都不會有改變。」

　　被剛剛的小插曲打斷，褚冥漾早已丟失再次開口的勇氣。
　　不過，想給冰炎一個交代的想法並沒有改變。

　　車子的引擎很安靜。黑色的眼眸倒映著窗外如跑馬燈般的景色，眼底是堅定，帶了點愁緒。
　　就在此刻，褚冥漾終於鼓起勇氣，做了他人生中最懦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