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第四天,自從綱吉約自己到咖啡室的那一天開始,綱吉已經沒上班工作四天了。
雲雀並沒有勇氣去找綱吉。他害怕綱吉會刻意去逃避自己,見到自己時會一聲不作就跑掉。因此即使他擔心綱吉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他仍然等著綱吉回來。

無心工作的雲雀把玩著鋼筆,腦海裡在猶豫打不打電話給綱吉,可是他又害怕綱吉會逃避自己。骸說得沒錯,自己不知為什麼會變得那麼婆媽了。
雲雀嘆了口氣。因為他害怕失去綱吉。沒錯,自從那一天,綱吉自孤獨的自己哭以後,他就害怕失去綱吉。當雲雀發現自己原來那麼久之前已經很依賴綱吉時,他就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喜歡了綱吉。想到這兒,雲雀就更加不敢去面對綱吉。他更加害怕綱吉會厭惡自己對他的感情。所以雲雀寧願把一切都藏在心裡面。
別問他為什麼以前只以自己為中心的雲雀恭彌會那麼害怕失去一個人,他不知道。別問他為什麼不會像以前以強硬的手段把自己喜歡的人留下,他都不知道。
『雲雀先生,外線一線,有電話找你。』外面的接線生接通了雲雀的電話,跟他道。『是澤田先生。』
雲雀心跳不禁漏了一拍,手上的鋼筆也拿不穩的掉在桌上。他沈默了一會,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便跟接線生道:「把電話駁過來吧。」

『恭彌……。』綱吉的聲音聽起來很憔悴,讓雲雀不禁擔心起綱吉的情況。
「阿綱,怎麼你這幾天都沒上班?我擔心你。」可是雲雀不敢說他因為害怕綱吉生氣而沒打電話給他。
『我…抱歉……。』綱吉聽起來有點哽咽,似乎是忍著哭聲在道。『我這幾天都沒上班…我可以遲點補回請假嗎?』
「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我——…。」雲雀以為綱吉是因為之前自己衝動的行為而害怕,誰知綱吉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的…只是…只是我媽媽她…昨天去世了……。』綱吉斷斷續續的說出那個讓他傷心得要死的消息,突然之間他沒再說話,只剩下幾聲細碎的哭音。
「你在哪兒?我來找你。」雲雀趕忙拿起大衣和車匙,準備去找綱吉。


天空突然黑起來,然後下起大雨。雲雀沒留意天氣報告,外出時也沒有帶傘的習慣,因此他去到醫院時已經全身濕透。他拍了拍大衣上的水,然後跟著醫院的指示牌去到醫院的殮房。
走到去殮房的一個房間,裡面冷得彷彿要把空氣都結冰,雲雀的手腳因過低的氣溫而變得有點僵硬。一走進去,就見到一個瘦削的人影伏在床上卻沒作聲,床上的一塊白布的起伏,似乎就是蓋住一個人。「阿綱。」雲雀走近綱吉,低下頭望著不斷發抖的肩頭。
聽到雲雀的聲音,綱吉抬起頭,雙眼哭得又紅又腫,臉容也十分憔悴。「…恭彌……。」綱吉臉上的淚痕還未乾,他咬住了唇,突然間對著雲雀放聲大哭。
「…媽媽…幾天前突然病發…然後…然後……。」綱吉掩著面痛哭著,哭聲讓雲雀心痛。「…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望著她在床上痛苦的掙扎…我……。」
知道綱吉自小就跟母親相依為命,現在綱吉已經沒有親人了。雲雀任由綱吉不斷的哭著,發洩著心裡的悲痛。「不,你不是一直都陪著她嗎?你是她唯一的親人,陪著她直到她離開人世,她一定走得很安心,至少她不是孤獨的離開。」雲雀溫柔的道,十分謹慎的選擇著詞語安慰他。「即使你母親離開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綱吉仍然哭著,淚水仍然如斷線珍珠的滾下來。他抬起了頭,對上雲雀溫柔的臉孔。綱吉口裡傳出的仍然是一陣嗚咽聲,把整個冰冷的房間都充斥著哀傷的氣氛。

一個星期之後,綱吉為奈奈舉行喪禮。
即使綱吉和奈奈並沒有其他親人,奈奈在社區中心也認識了不少的朋友,因此參加喪禮的人也有不少。而山本和獄寺聽到奈奈去世的消息後,也到來參加喪禮。
所有人也穿著黑色的衣服參加喪禮,哀傷的氣氛在喪禮上瀰漫著。即使綱吉已經決定了不再哭,以免奈奈走得不安心,可是當他見到放在靈堂中央的奈奈微笑著的黑白遺照,綱吉的眼眶又不禁酸了起來。可是綱吉眨了眨眼,把淚水都鎖起,然後又默默的望著母親的相片。

即使在喪禮上綱吉有好幾次都差點想哭出來,可是他還是很努力的忍住了。他很努力沒有在母親面前哭起來了。

在幾天之後,所有事情都安頓好了。雲雀讓綱吉在家裡休息幾天。
『鈴………。』早上,門鈴響起了。綱吉打開門,竟然就見到拿著水果籃的雲雀。「恭彌?怎麼你在這兒?工作做好了嗎?」
雲雀進了屋,把水果籃放在茶几上。「工作做好了。而且我還是擔心你,所以我就來了。」見到綱吉的臉色好了點,雲雀有點放心下來。
綱吉端了杯茶給雲雀,然後靦腆的道:「這幾天,真是很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本來在擔心著自己該說什麼的雲雀,聽到綱吉的道謝時,鳳眼驚訝的睜大了。「應該是由我跟你道歉才對。」
「怎可能呢?」綱吉不禁想歪了頭,然後露出苦笑。「要不是這幾天你一直陪著我,可能到現在我還在哭得很厲害呢。」
雲雀搖搖頭。「我什麼都沒做到,反而…之前害你哭了。」他帶著歉意,低聲的道。
綱吉眨了眨眼,過了一會才知道雲雀在說什麼。「那、那不是你的錯,是我——…。」
「明明是我把你都嚇哭了,你就別再說什麼了。」雲雀強行打斷綱吉的話。「要是你再這樣說,就只會讓我更加內疚而已。」
綱吉沈默著,也不再說什麼。「……對不起。」這句對不起,聽起來很生硬,可是綱吉卻聽到裡面滲透出來的歉意。
綱吉會心一笑。「可是那天的事跟這幾天的事要分開來說啊,我還是要跟你道謝。別說什麼客氣話了,就讓我好好的感謝你好了。」
「我只是…盡了朋友的本份而已。」綱吉的笑容讓雲雀也放開心中的芥蒂。

 

 

09.

今天是星期天,綱吉同樣地到雲雀的家裡做家務了。由於綱吉經常出入雲雀的家,所以雲雀也乾脆複製了一道鎖匙給綱吉。
屬於工作狂的雲雀偶爾會回家工作,通宵工作也是家常便飯。即使綱吉只是雲雀的助手,偶爾綱吉也會擔心雲雀而囉嗦兩句,只是雲雀什麼都沒說便叫自己出去了。不過,假日的時候雲雀多數都會回到公司工作,方便自己收拾。
可是今天到了雲雀家時,卻聽到房裡傳出微弱的呼吸聲。綱吉以為有賊,拿著掃把進去房裡一看,卻見到雲雀在床上安穩的睡著。綱吉不自輕笑著,自己竟然笨到以為有賊,被雲雀知道的話他一定很生氣。
「很累了吧……。」瞧見雲雀深深的黑眼圈就知道他都累了,畢竟之前幾晚雲雀又通宵工作了。自己只是工作半天都會覺得很累,何況雲雀?而且他最近為了另一間公司不斷搶走自己公司的生意而煩惱,對付這個大敵一定很累了。
雲雀翻了個身,綱吉發現雲雀竟然沒蓋被子。即使春天快要過去,還是很容易會著涼的嘛。真是的,無論怎樣囉嗦還是不肯學會照顧自己嘛。綱吉暗暗的為雲雀的粗心嘆了口氣,然後為他蓋上被子。
當蓋好被子時,雲雀突然間低聲的呢喃著:「…阿綱……。」聽到雲雀在夢中突然叫著自己的名字,綱吉臉上突然充血。他差點就驚叫了出來。不知道雲雀為什麼會夢到自己呢?
冷靜過自己之後,綱吉突然好奇心起,他伏在床邊,仔細地觀察著雲雀的樣子。雲雀睡覺時的樣子是最沒有戒心的,就像一個孩子一樣,也只有這時間綱吉才敢觀察雲雀的樣子,平時的話雲雀一定會把自己咬殺。
「哎,很美麗的臉蛋啊。」可能之前都沒這個空閒時間,現在去留意一下雲雀的臉,綱吉不禁感歎,雲雀真的很帥,加上他富裕的身家,要不是因為他那糟糕的性格,大概會吸引到很多的女性吧。
「老天真是不公平,世界上竟然——…哇!」在綱吉的低喃期間,突然間雲雀拉著綱吉放在床上的手,讓綱吉倒在他的懷中。
「…阿綱……。」雲雀低喃著,緊緊的抱著綱吉,就像害怕一放手便會走去懷中的人一樣。但是綱吉沒留意雲雀話中的意思,只是整個身體都僵掉了。他感到雲雀的手臂環住了自己的身體,他也清楚感受到雲雀的體溫,雲雀的臉孔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了幾倍,他的氣息噴在自己的髮間。綱吉的腦袋漸漸空白,不堪回首的記憶如風暴般攻擊綱吉的心。

『老師……?』
『你喜歡老師嗎?澤田。』
『嗯,綱很喜歡老師!最喜歡老師了!』

『老師!不要!我不要!』
『不要叫,叫的是壞孩子。』
『很痛!老師我不要了!嗚嗚我不要了!很痛!』

「嗚嗚嗚哇哇哇哇哇哇哇———………!!!!!!」腦袋深處的某個地方崩潰了,綱吉睜大了啡眸,恐懼填滿了他的心,讓綱吉開始失控的大喊著,把睡夢中的雲雀吵醒過來。他驚覺自己竟然在睡夢時不小心抱住了綱吉,他慌忙起來,被子跌在地上,雲雀也立刻放開了綱吉。
「阿綱?你沒事嗎?」雲雀一面為自己失儀的行為而感到尷尬,一面也因阿綱過大的反應而嚇了一跳。
「嗚嗚哇、哇啊啊啊———……!!!」綱吉跳下床,爬到牆角瑟縮著。他抱著頭不停的大叫大哭,完全聽不到雲雀的話。
「喂,阿綱,阿綱,你醒一醒過來啊。」雲雀開始發現綱吉的異樣,便擔心的走近了看。
綱吉抬起滿是淚跡的臉蛋,一見雲雀走過來,又往牆往縮去。他叫得更加大聲,淚水流得更兇。「不要過來!不要碰我!走開!走開!」
雲雀退後了兩步,咬著下唇。可是,到現在他終於發現了,綱吉這麼恐懼很不正常。即使他厭惡自己,也沒可能會害怕得那麼厲害。見到雲雀退後了,綱吉趁空檔便立刻跌跌碰碰的跑出去,然後房外傳來『碰』的一聲。雲雀慌忙往外一看,原來是門往牆上一撞而發出的巨響。雲雀有點無力的跪在地上。
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已經不是綱吉單純害怕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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