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雲雀很任性,任性得讓綱吉快要暈倒。因此,綱吉才會跟雲雀一起站在雲雀的老家前面。
綱吉只是好心的勸一下雲雀,為什麼雲雀就叫自己一起跟他回家吃飯?說什麼不陪他的話就不簽文件、不去會議、不發薪給自己、用工作量把自己折磨、用拐子為自己用力『按摩』(?)等的不人道行為(?)。
曾幾何時自己的一個表弟跟自己說綱吉兄你是最不會拒絕人的第一位。當時自己還在納悶什麼跟什麼時,綱吉不得不承認無論雲雀用什麼要脅他都是無法拒絕雲雀的。而且奈奈也說什麼要出去多點認識朋友,就自己趕出門了。
自己可是緊張了數天,甚至奈奈每天都笑自己就像去跟戀人見家長一樣。他買了一盒只是見到價錢牌子就被它發出的光茫嚇倒的巧克力,拿了一套他怎樣都不敢穿怕會弄髒的西裝出來。畢竟雲雀家是個大家族,要是不穿得大方一點、不買一份上品的禮物,他怕會被人笑。雲雀見到綱吉過份嚴肅的西裝時,就只是不停的笑,和拉他去買一套便服,還說不用把錢還給他。本來雲雀說不用送禮物的,可是綱吉硬是要送,說什麼不帶禮物會不好意思,雲雀也由得他了。

而現在,綱吉則張開了嘴巴,嚇得什麼反應都沒有了,只能呆著。「這兒是日本嗎?」他瞧了瞧眼前猶如城堡一般大和豪華的屋,還有身後的一片超大草原,真是想逃也逃不了。
「好了,要進去了。」雲雀的聲音讓綱吉醒過來。可是他沒有跟著雲雀走上去。
「那個、雲雀……。」綱吉有點難為的望著雲雀,結巴的道。
「恭彌。」雲雀打斷綱吉的話。自從那一天之後,雲雀除了叫綱吉名字而不叫姓外,也要綱吉叫自己的名字。可是每次喚雲雀名字都讓綱吉渾身不自在,所以每次他都想趁雲雀不留意之下叫回雲雀的姓,不過沒一次成功就是了。「這才公平。」
「好,恭、恭彌……。」綱吉有點靦腆,無奈的道,可是喚雲雀名字時還是刻意細聲。雲雀暗暗嘆了口氣,也放過綱吉好了。「我到你家跟你們一家人吃飯,真的沒問題嗎?」
「有問題嗎?」雲雀的反問讓綱吉感到無力。
「我、我只是個外人耶。你們一家人吃飯我這個外人加入來…不好意思吧?」
「你這個問題問了我多少次啊?真是囉嗦。」雲雀挑了挑眉,有點不耐煩的道:「你不是說過,我們是朋友嗎?」
「我是有說過,但是——…。」
「那就不是外人了。」雲雀打斷了綱吉的話,拉起他的手,但是綱吉本能反應縮回自己的手,二人都怔住了。
綱吉尷尬的低著頭,眼神不斷的飄移著。「抱、抱歉,這個…那就進去吧。」
雲雀也由得他,只是沒留意自己臉上的一點落寞。他按了按門鈴。

「少爺。」開門的是一個老人。他瞇起的雙眼微微向上彎,嘴角也向上揚,只是讓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可是也讓人見得到老人臉上的喜悅。「太好了,您終於回來了,我很久都沒見過您了…。哎,這是少爺提過的綱吉少爺嗎?您好。」
「哇!」綱吉僵直了身體,對於過份有禮貌的敬語綱吉不是未聽過,但他仍然很不習慣。「你、你不用叫我少爺啦。叫我綱吉就好了。」他苦笑著更正,可是老人仍然不肯改變對他的稱呼,也只好放棄。
「老爺和夫人都在裡面等您,他們都很想您。」老人帶領著二人都客廳時道。然後他轉對走在雲雀身後的綱吉低聲道:「綱吉少爺,請問少爺這陣子的生活過得好嗎?」
「呃、嗯。」綱吉點點頭,苦笑著。「只是偶爾會通宵工作、又不多注意身體而已。這可真的讓人頭痛啊。」
「一直以來多謝你照顧著少爺了。」老人微笑道。

走了一會,終於來到大屋中央的客廳。客廳裡有兩張大梳化,一橫一直的放著。而兩個人就坐在其中的一張梳化上。一個是年約六十歲的男人,他繃緊的臉容和鎖起了的眉頭帶給人一份嚴肅的感覺,不過他臉色缺了點血色,偶爾還會咳兩聲,似乎身體不太好。另一個是年約六十歲、身穿簡單衣服的啡髮女人。當她見到雲雀時,她又驚又喜的站起來,眼角泛著淚光。
「恭、恭彌。」她似乎是雲雀的母親,她的聲音跟綱吉在電話裡聽到的是一樣的。她的聲音激動得有點發抖,然後走過來握住了雲雀的手。「你瘦了啊。怎麼沒好好照顧自己?」她然後輕輕抱著雲雀,可是雲雀沒有回抱。
「工作忙碌。」雲雀簡單的回道,就連稱呼也沒有。可是雲雀母親只是感動的抱著雲雀,並沒有留意。
放開了雲雀,雲雀母親就留意到綱吉。「你好。你是雲雀的朋友綱吉吧?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
「這樣就好了。」綱吉笑道,然後把禮物交給雲雀母親。二人寒暄了兩句,雲雀母親也收下了禮物。
「恭彌,你父親最近身體又差了,但是也很記掛住你。你過去跟他談天好嗎?」雲雀母親溫柔的笑道。
可是雲雀別過頭,帶點厭惡的冷道:「我跟他沒話題。」氣氛頓時僵硬了,空氣好像變冷了。
「喂,雲、恭彌,」綱吉用氣音跟雲雀道。「你怎能這樣說?就算跟你父親說『最近過得怎樣?』『好好保重身體』也好嘛。別忘記你父親今天生日,你要跟他說『生日快樂』。還有,你連一聲『媽』『爸』都未叫過耶!」
雲雀皺起了眉,然後不再瞧綱吉,就像沒聽過綱吉的話一樣。無論綱吉怎樣去吸引他注意,雲雀也不理會,惹得綱吉有點火。
「老爺,夫人,少爺,綱吉少爺,飯都做好了。」剛剛的那個老人—雲雀家的管家—打破了僵局,跟所有人道。
「那麼,我們先吃飯好吧。」雲雀母親有點僵硬的表情被笑容代替,然後溫柔的道。

綱吉從未試過吃飯吃得那麼渾身不自在。原因是過於冷漠的兩個人—雲雀、雲雀父親—一個坐在自己身旁、一個坐在對面,兩股寒氣不禁讓綱吉打了個哆嗦。真是不愧為兩父子,綱吉不禁暗嘆著。
反而坐在雲雀父親旁邊的雲雀母親,給綱吉的感覺跟雲雀和雲雀父親的截然不同。她是個溫柔和藹的女人,帶給人溫暖的感覺,讓綱吉不禁吐糟為何雲雀沒有一分是像母親的。
糟糕的氣氛讓綱吉差點就忘記,今天是雲雀父親的生日,因為根本完全沒有喜慶的氣氛。
「喂,」綱吉打了個眼色給雲雀,再用氣音道。「夾菜給你父母。這是基本禮貌。」剛才開飯時是只有綱吉和雲雀母親叫『我開動了』,兩父子都是板著一張臉來吃飯的。綱吉嘆氣。
雲雀不說話,打算不理會綱吉。「他們是你的父母耶,要是你夾菜給他們,他們會高興的!」可是綱吉仍然不放棄的繼續道。
「那你呢?」雲雀突然問道。「你會高興嗎?」
對於雲雀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道,綱吉不禁想得歪了頭。「會、會吧。不對,我會不會高興不緊要,最重要的是讓父母高興,是孩子的責任吧?」
雲雀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夾了兩條菜給母親、夾了一塊蛋給父親,什麼都沒說就繼續吃飯,所有的動作都很連貫,也很生硬還加上了粗魯,讓綱吉只得苦笑著。只是雲雀母親已經感動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雲雀父親也怔住了,可是很快再次動筷吃飯。

只是短短的半個小時,綱吉覺得度日如年,讓他覺得自己彷彿從冰河世紀活過來了。
「我去盛糖水。你們吃嗎?」吃飯後,雲雀母親問道。可是雲雀兩父子都異口同聲的道:「我討厭甜。」
哇,兩父子很齊心耶。綱吉不禁驚訝的想,當然他們的態度同樣糟糕。「那個、我吃的。我可以來幫忙盛糖水嗎?」
「啊,那個不好意思的,你是客人,竟然要你幫忙。」雲雀母親苦笑著,可是綱吉就是想幫忙。於是二人進了廚房。
綱吉刻意忽略廚房大得多嚇人,以免他在雲雀母親面前失儀。
「那個……。」在二人盛糖水時,雲雀母親突然開口。
「是?」綱吉靜靜等待她的話。
「那個、真是很感謝你。」雲雀母親對著綱吉鞠躬,讓綱吉感到驚嚇萬分。「要不是你的話,恭彌根本不會回家的。」
「我、我只是多管閒事的人啦。要是他真的不回家,我做什麼他都不會回來吧!」綱吉解釋著,不斷的請她起來。
雲雀母親搖頭,嘆了口氣,蒼老的臉容上添上了幾分的內疚和寂寞。
「恭彌的父親自小對恭彌就很嚴厲。雖然我們兩老其實都很愛恭彌的,可是他是個嚴肅的大男人,不懂得怎樣表達自己的愛。他對恭彌多加管教,是希望他長大後成材,能獨當一面。可是孩子小時候多數都希望是父母溫柔的關懷,然而他父親就不懂這些,反而只會經常責備他。因為永遠都沒有關懷和安慰,所以才讓恭彌不喜歡父親,還常常跟父親吵架。」
綱吉垂下了眼簾,見到雲雀母親痛苦的表情,自己也不禁替她傷心。
「唉,也只怪我只顧著在公司幫忙,畢竟公司那時候還未穩定,工作比較忙碌,讓我都沒時間照顧恭彌。面對著父親,恭彌就等於面對毫無關愛的童年,面對著我,恭彌就等於面對孤獨的生活。所以他才會那麼討厭回家,也不喜歡我們過問他的事。」
「那才不是討厭回家的理由吧。至少伯母妳也有打電話給他,表示你們也有記掛著他。那傢伙就是不明白。」
雲雀母親聽到綱吉的話時一愣。「現在我們就只能記掛著他,什麼也幫不上,我們真是欠得他太多了。自從三年前他讀完大學後就到公司幫忙,父親也因為身體漸差而要回老家休養。我們從那時就沒再見面了。」
「什麼?三年沒見面?難道他真的不會想家嗎?」
雲雀母親不禁苦笑著,苦澀的心情讓她沈默良久,然後她才幽幽的道:「所以恭彌肯回來,真是你的功勞。他打電話回來說帶一個朋友回家時,我們真的很高興。而且,他肯帶你回家吃飯,表示他已經把你當成知己了。他是不會跟普通朋友那些人吃飯的。」
綱吉臉上一紅。「是嗎?哈哈……。」綱吉有點尷尬的苦笑著,想含糊的帶過。
「真的很感謝一直以來你對恭彌的照顧…多謝。」雲雀母親笑著,活像奈奈對自己的微笑一樣的溫暖。
奈奈在綱吉一出生開始已經很愛綱吉,自綱吉懂事以來奈奈總是會以溫柔的微笑包容自己,無論遇上什麼事也好。綱吉相信雲雀的父母也一定很愛雲雀,只是他們不懂得去表達自己的愛而已。
「放心吧,雲雀一定會感受到你們的付出。」綱吉也笑道。


終於都要離開了。綱吉再次暗暗的嘆了口氣。其實時間已經不早了,綱吉也想早點回去照顧奈奈。本來雲雀母親想雲雀和綱吉留下住上一兩天,可是綱吉婉拒,雲雀更是一口拒絕。
「每天很多謝你們的招待。」綱吉鞠躬道謝,雲雀母親也作一個揖。
「你喜歡的話,可以多點過來探望我們。」雲雀母親望向雲雀。而雲雀這次終於沒有避開母親,肯直視她了。「恭彌,有空就多點回來吧,我會叫人煮多點你喜歡吃的東西啊。」
雲雀沈默了良久,才回應了一聲『嗯』。
「恭彌。」綱吉震了一震,因為雲雀父親是自他們見面以來第一次開腔。「多點回來吃飯。」
雲雀有點難以相信的睜大了眼,他抿了抿嘴。「我會的,爸,媽。」
雲雀母親低著頭,拭去了淚水,然後激動的抱住了雲雀,低喃著:「太好了、太好了。」,綱吉也不禁也替他們高興。

「吶,今天過得高興嗎?」坐在雲雀的私家車裡,綱吉問道。
「……謝謝,阿綱。」雲雀沒回應綱吉的問題,跟綱吉道謝。綱吉羞紅了臉,不過雲雀自己的耳根也紅了,似乎他不習慣跟別人道謝。「我爸,今天第一次叫我多點回去吃飯。」
「是嗎?那就好了。」綱吉甩去臉上莫名其妙的紅暈,笑了笑。「家人永遠都會互相包容,怎會有仇怨呢?所以以前的事就當粉筆字,抹了它就好了。」
「那是你的功勞。」
「呃?」綱吉慌忙拼命的搖著頭。「怎可能呢?我、我只是多管閒事的陪你回家吃飯而已。」
「你教我跟爸說『生日快樂』。」雲雀低聲的道,然後就沒再說話。
綱吉平靜過來,望著雲雀漸漸放柔的表情,雖然是不太明顯,綱吉會心一笑。「因為,即使是一家人,都未必會清楚互相的想法。不說出來,是沒有人會知道的。吶?」

綱吉把視線移到車外面,腦海裡又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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