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停留

 

 


他的腳步,從來都沒有停過下來。無論是為了自己,或者為了別人。
停下來,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

 

澤田綱吉,對眾人是個特別的存在。
對山本來說,綱吉是他的救命恩人,曾經把絕望的他從深谷裡拉出來。
對獄寺來說,綱吉是個完美的首領,曾經拚命的把他打敗、救他一命。
對了平來說,綱吉是個加入拳擊社的最適合人選,曾經跟他好好的打過一場。
對藍波來說,綱吉是他笨拙的保姆,曾經照顧著煩人的自己,天天也給他吃糖。
對骸來說,綱吉是個溫柔的人,曾經以溫柔包容著充滿罪惡的自己、保護自己的同伴。

可是對雲雀來說,綱吉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草食性動物。

你說的是真的嗎,雲雀恭彌?
在這一剎間,他竟然猶豫了。
「雲雀學長…那個、多謝你願意成為我的雲守…呃、雖然你那麼討厭群眾,一切都辛苦你了…。」
他突然跑到了雲雀面前,停下來,懦弱的樣子和顫顫的聲音完全挑起了雲雀的不耐與怒火。
可是綱吉突如其來的入侵、停在他面前,把雲雀嚇了一跳。在他們相撞的一刻,他竟然停下了腳步。

視線,停在綱吉的身上。

沒有人能讓他停步。絕對沒有。
那一剎的停下,竟然夾雜著猶豫。被逼停下、生活被不相關的人入侵,那感覺,極度厭惡。彷彿自己敗了,擁有高傲的自尊心的自己一直以為無論任何人都沒有這個讓他感到失敗的能耐。
無論是之前被六道骸用狡猾的手段打敗、還是被迪諾纏住了,他都沒覺得那麼的失敗、氣結。
他因為自己為了這個草食性動物而停下來,氣炸。
他發誓,以後沒有人能要他停步。絕對沒有。

他不想再跟澤田綱吉有什麼相遇。他們,就當一對平行線好了。
他以迅速的腳步超越所有人。對其他人來說,他是個遙遠的存在,也不會有人願意接近。他要遠離所有人,一直以這個步伐走著自己的路。
明明已經加快了腳步、明明已經放出敵意,澤田綱吉,你就別再走在我面前吧。
「雲雀學長。」
綱吉每一次的入侵,都把雲雀嚇得手足無措。手足無措,真是有夠遜。
「雲雀學長。」
每一次的入侵,逼雲雀要減速、繞路走。每次的咬殺,就不足夠把這個難纏的入侵者趕走。每一次他都擋在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逼到雲雀差點要停步。
駐足、停留,是雲雀恭彌最討厭的事。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停下來,澤田綱吉!

「澤田綱吉,你還不滾開,我真的要把你咬殺。」不斷的怒氣一直都在累積著,當爆發的時候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他手握著染過無數的人的血的浮萍拐,毫不留情的架在綱吉的下巴下,用力的架著,把綱吉的下巴勾得發痛。
「雲雀學長,我喜歡你……。」顫顫的聲音低聲道。
懦弱的樣子仍然一如以往的那麼惹人討厭,討厭得惹人生氣、令雲雀的理智一根又一根的斷裂。

氣結,不可控制的爆發。

「你在說什麼蠢話!」伴隨著一聲怒吼的,是一記狠辣的咬殺。浮萍拐快狠準的打在綱吉的臉頰上。冰冷與劇痛從臉龐傳到大腦,痛到綱吉哭不出來。下巴痛得動不了,連話都說不了一句。雖然如此,綱吉仍然很努力的要作聲,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以為你是誰哦,澤田綱吉。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別再挑戰我容忍的極限。」拋下不知是第幾次的恐嚇,雲雀轉身就離開,眼神厭惡地移開,絲毫也不想再見到他。

「雲雀學長,我喜歡你。」
過了五年,綱吉臉上已經沒有當年的幼氣,增添了幾分的成熟和魅力,可是開朗溫柔的性格依然沒變,就連那句表白,跟當年的都是一樣。
「……荒謬。」雲雀蹙起了眉,不屑的冷哼。不論綱吉的表情多麼的難看,雲雀毫不留情的拒絕。
他不會停下來。就算來到意大利、加入彭哥列,他都只是為了繼續走自己的路。
不要再阻住,不要再過來!雲雀不禁用跑,未夠快!他要更快,把所有人的超越,超出所有人的視線外!

「你叫我來還想說什麼。」雲雀不耐的去到綱吉的辦公室裡,只見綱吉已經準備好待會出發去敵方家族基地的會議的行裝。
「雲雀學長,我喜歡你。」綱吉咬著唇,劈頭第一句,就是從幾年前都沒有變過的話,甚至語氣跟當年也是一樣。
「……我真的猜不透你在想什麼。」雲雀壓下嗓子道,呼吸因怒氣而加快。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綱吉歇斯底里的喊道,忍了十年的淚水如斷線珍珠不斷落下。
「那我不是已經拒絕了你麼?」雲雀一拳捶在辦公桌上,發出轟然巨響,把所有人的心跳的加快一拍。怒吼聲震耳欲聾,就要連綱吉的心也震碎。
「你沒有。」綱吉喘著氣,強忍哭聲裝作鎮定的道。他強行冷靜了自己,幽幽的道:「你沒有說不愛我。要是你真的拒絕我,為什麼你不乾脆拒絕我?為什麼你不把我咬殺?為什麼你要跟我來意大利?為什麼你不跨過我繼續走!」

不相信,可笑,他才不會相信如此荒謬的說法。難道他從十年前開始他就一直沒前進過?
可是,澤田綱吉他似乎說中了。


今天的天空有點灰,似乎永遠也不會回復光彩似的,惹人心痛。
「蠢阿綱…結果沒有叫你去嗎?」里包恩望著眼前印著彭哥列標誌和「X」的黑色棺材,童音有點過份冷靜的問道。
「沒有。」鳳眼同樣平靜地望著放在草地上的棺材。沒有墓碑,就像所有人都不想承認棺木裡的那個人的離世。
「…自尋死路,哼。」里包恩蹲了下來,難得地溫柔的撫過順滑的棺木,即使口裡的語氣還是讓人很難受。
雲雀垂下眼簾,眼前彷彿又閃過綱吉閉眼時的情景。雲雀第一次覺得血是那麼的恐怖和令人可怕,特別是因為那些血都是屬於綱吉的。
明明綱吉是可以找雲雀的,他沒有這樣做。

「那麼,雲雀,你現在打算怎樣?」里包恩突然問道,讓雲雀不禁一愣。
「你指的是什麼?」
「我指的當然是你對蠢阿綱的感情。」里包恩冷哼一聲。「你變得遲鈍了,你知道嗎?」
雲雀被直指自己變得遲鈍了,他有點慍怒的望向里包恩,但是沒有發難,只是靜等他的答應。
「雖然你看似把蠢阿綱拒絕了,可是你其實還是沒有正式拒絕他。」里包恩拉了拉黑色的帽子。「因為你說不出『不愛』這兩個字,你說不出你不愛蠢阿綱。」見雲雀一副想要反駁的樣子,里包恩哼笑一聲。「那你為什麼要去找蠢阿綱?你可以不去的哦。」
是的,最早發現綱吉的是雲雀。
「……一切都是心血來潮而已。」雲雀明知自己已經不能再掩飾自己去找綱吉的理由。而且真正的理由早就在他的心裡。
是那一陣的不安叫他去找綱吉。他純粹擔心綱吉。
里包恩似乎看透了雲雀的心意,嘆了口氣。「因為你其實知道自己對蠢阿綱的心意。當天真的你以為自己已經跨過蠢阿綱、腳步沒有停過的時候,在你猶豫的那一剎其實你已經停了下來,一點也沒有前進過。」

「要不是,這段感情不會拖了十年,蠢阿綱的話也不會十年也沒變,你也不會十年來都解決不了蠢阿綱。」

里包恩斜眼望了雲雀一眼,拖著沈重的腳步緩緩離開。
被嬰兒見到了。雲雀感到臉上的涼意,淚水從臉龐流了下來,滴在地上。他哼笑了兩聲,笑聲中滿是嘲諷的味道。
雲雀蹲了下來,手遲遲都不敢撫摸棺木。最後,當他碰到棺木的那一剎,淚水更是不受控制的流下。雲雀任由淚水不斷流,像是永無止境的流著,可是無論他哭得再兇,他也沒作過聲,躺在棺木裡的人仍然沈睡著。

自從澤田綱吉死去的那一天,雲雀恭彌才算真正的解脫。可是,他發現自己已經走不動了。他的死去,就像奪去了他一切的氣力。
以後雲雀恭彌只能帶著遺憾,永遠駐足、停留在十年前的這一格裡。

時間,彷彿因此永遠的停頓。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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